曹吉祥与李魁的异变，完全超出了常理！他们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声，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死气与暴戾，动作却快如鬼魅，力量大得惊人，完全不复生前模样！
李魁本就是江湖悍匪，武功不弱，此刻更是悍不畏死，一双肉掌裹挟着腥风，直取林燮面门，掌风凌厉，竟比生前还要凶猛三分！而曹吉祥虽不擅拳脚，但十指指甲暴长，乌黑发亮，显然带有剧毒，如同疯魔般抓向萧然，招式毫无章法，却狠毒异常！
“小心！他们不对劲！”林燮低喝一声，软剑抖动，化作点点寒星，迎向李魁的双掌。剑掌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李魁的手掌仿佛铜皮铁骨，丝毫不惧剑锋！
另一边，萧然身形飘忽，避开曹吉祥的毒爪，指尖银针连射，精准地刺向其周身大穴！然而，银针入体，曹吉祥只是身形微微一滞，恍若未觉，攻势反而更加疯狂！
“穴位无用！”萧然心中一沉，这操控之术，竟能无视人体经络限制！
塔顶空间本就狭小，被这四个诡异傀儡（加上之前出现的两个灰衣人）围攻，林燮和萧然顿时陷入险境！这些傀儡不知疼痛，不畏生死，招式只攻不守，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林燮剑法虽精妙，但在李魁不要命的猛攻和另外两名灰衣傀儡的夹击下，一时也难以摆脱，软剑划过对方身体，只能留下浅浅白痕，难以造成致命伤害！他心系萧然安危，攻势不免有些急躁。
萧然那边更是凶险！他武功本就不以刚猛见长，面对状若疯虎、爪带剧毒的曹吉祥和另一名灰衣傀儡的围攻，只能凭借精妙身法和药粉周旋，已是险象环生！衣袖再次被毒爪撕裂，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必须先废掉他们的行动能力！”萧然急声道，同时撒出一把白色药粉，药粉沾到曹吉祥和灰衣傀儡身上，发出“嗤嗤”轻响，冒起白烟，两人的动作果然迟缓了一丝！这药粉竟能腐蚀他们的身体！
林燮见状，心领神会。他不再追求一击毙命，剑招一变，专攻下盘关节和支撑点！软剑如同毒蛇，缠向李魁的脚踝和膝盖！
“咔嚓！”一声脆响，李魁的膝盖关节被剑尖蕴含的内力生生震裂！他身体一歪，攻势顿止！但即便如此，他仍用单腿支撑，咆哮着向前扑击！
林燮岂会给他机会？身形一转，避开另外两名傀儡的攻击，软剑如影随形，瞬间又点碎了李魁另一条腿的膝盖和双肘关节！
李魁终于轰然倒地，如同被拆掉了骨节的玩偶，虽然仍在嘶吼挣扎，却已无法站起。
另一边，萧然也抓住曹吉祥动作迟缓的瞬间，数枚淬了强效麻药和腐蚀药剂的银针，精准射入其颈椎和腰椎要害！曹吉祥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动作变得僵硬无比，如同牵线木偶断了线，呆立原地。
迅速解决掉两个最强的傀儡，剩下的两名灰衣人便不足为惧。林燮剑光闪动，很快便将他们制服。
塔顶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几个倒地扭曲的傀儡发出不甘的嗬嗬声。
巴朗没想到自己倚仗的“秘密武器”竟然这么快就被破解，脸上的狞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惊惧之色！他转身就想逃往楼梯口！
“想走？”林燮冷哼一声，手腕一抖，软剑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缠住了巴朗的脚踝，内力一吐！
巴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林燮上前，剑尖抵住他的咽喉，目光冰冷：“说！‘圣主’到底是谁？他在哪里？这操控死人的邪术，又是怎么回事？！”
巴朗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圣主神通广大……他……他能让死人复活，为我们所用……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就在林燮逼问巴朗之时，萧然却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曹吉祥和李魁的状况。他眉头紧锁，翻开曹吉祥的眼睑，又探了探其颈脉，脸色愈发凝重。
“明轩，”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他们……并非完全的死物。”
林燮一怔：“什么意思？”
“他们体内……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被某种霸道的力量强行锁住，扭曲了神智，放大了身体的潜能和戾气。”萧然指尖凝聚一丝内力，轻轻点在曹吉祥眉心，感受着那混乱而邪恶的气息，“这更像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活炼之术！并非简单的操控尸体！”
活炼？！林燮心中剧震！将活人生生炼制成只听命行事的杀戮工具？这是何等残忍邪恶的手段！
那个“圣主”，不仅图谋江山，其行事手段，更是丧尽天良！
必须尽快找到他，阻止他！
就在林燮心神激荡之际，异变再生！
塔顶角落的阴影里，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那笑声仿佛带着魔力，让人心神不宁。
“呵呵……呵呵呵……林指挥使，萧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连本座的‘幽冥卫’都能破解。”
随着话音，一个戴着黄金面具、身穿黑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缓缓步出。
正是闻香教“圣主”！
他终于现身了！
锦衣夜行 · 第122章 圣主真容
“圣主”的出现，让塔顶的气氛瞬间凝固。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黄金面具在从塔窗透进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诡异的光芒，那双露出的眼睛，深邃如同寒潭，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林燮将软剑横在身前，将萧然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定对方：“藏头露尾的鼠辈，终于敢现身了！”
“圣主”发出一声低笑，声音经过面具的处理，依旧沙哑难辨：“林燮，本座很欣赏你。若非立场不同，你我或可把酒言欢，共谋大事。”
“与你这等邪魔外道，无话可说！”林燮冷声道，“你勾结阉党，祸乱宫闱；操控漕帮，私运军械；更以邪术残害生灵，炼制傀儡！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今日，便是你的伏法之日！”
“伏法？”“圣主”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凭你？还有你身后那个……前朝余孽？”
他目光转向萧然，带着一丝玩味：“萧清羽，晦明阁主。你追查‘彼岸花’，是想知道你师父当年是怎么死的？还是想知道，你那些幸存的同门，如今何在？”
萧然瞳孔骤缩，袖中的手指猛然攥紧！师父之死，晦明阁的隐秘，此人竟然知晓得如此清楚！
“你究竟是谁？！”萧然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我是谁？”“圣主”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脸上的黄金面具，“一个……本该早已死去的人。一个……被这世道辜负，回来讨债的人。”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恨与疯狂。
林燮心知不能再让他说下去，扰乱萧然心神。他深吸一口气，内力催发到极致，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如同出鞘的利剑！
“废话少说！纳命来！”
话音未落，林燮身形已动！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惊鸿，直刺“圣主”咽喉！这一剑，快、准、狠，凝聚了他毕生功力，毫无保留！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圣主”却是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他的手掌白皙修长，指尖却萦绕着一缕黑气。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林燮志在必得的一剑，竟被他用两根手指，轻轻巧巧地夹住了剑尖！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林燮只觉得一股阴寒霸道的内力顺着剑身汹涌而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腾！
“什么？！”林燮心中骇然！此人的内力，竟深厚精纯至此？！远超曹吉祥、紫云之流！
“圣主”手指微动，林燮便感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软剑险些脱手！他急忙运功相抗，同时变招，剑身一抖，如同灵蛇般从对方指间滑脱，反削其手腕！
“反应不错。”“圣主”赞了一句，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忽起来，轻松避开林燮的后续攻击。他并未主动出击，只是随意格挡、闪避，仿佛在戏耍林燮一般，但那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武功修为，已臻化境，深不可测！
萧然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林燮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当世罕有敌手，此刻竟被这“圣主”完全压制！此人的实力，恐怕已不在当年全盛时期的师父之下！
他不能再等！必须相助林燮！
萧然眼神一凝，袖中滑出数枚颜色各异的药丸，看准时机，屈指连弹！药丸并非射向“圣主”，而是在他周围爆开，化作不同颜色的烟雾！有的辛辣刺鼻，扰乱呼吸；有的无色无味，却能侵蚀内力；还有的能产生致幻效果！
然而，“圣主”周身那层淡淡的黑气仿佛有灵性一般，烟雾靠近，便自动消散瓦解，竟无法近其身！
“雕虫小技。”“圣主”瞥了萧然一眼，语气淡漠，“若你师父在此，或可与本座一战。你，还差得远。”
话音未落，他身形陡然加速，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林燮身侧，一掌拍出！掌风阴柔狠毒，直取林燮肋下空门！
林燮回剑不及，只得仓促间运起左掌相迎！
“嘭！”
双掌相交，林燮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踉跄着向后滑出数步，方才勉强稳住！他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内力钻入经脉，疯狂肆虐，急忙运功压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差距太大了！
“明轩！”萧然惊呼，抢上前扶住他，指尖迅速点向他几处大穴，输入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助他抵御那阴寒掌力。
“圣主”并未趁胜追击，只是负手而立，黄金面具下的目光，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本座说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林燮，若你肯归顺本座，助我成就大业，今日可免一死。还有你，萧清羽，你的医术毒术，对本座亦有大用。”
“痴心妄想！”林燮抹去嘴角血迹，眼神依旧坚定不屈，“林某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圣主”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既然如此，那本座只好……送你们上路了。”
他缓缓抬起双手，周身黑气大盛，整个塔顶的温度仿佛都骤然降低！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塔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喧哗和兵刃撞击声！紧接着，是沈墨焦急的呼喊：“大人！塔内有埋伏！我们被缠住了！”
几乎同时，塔窗之外，数道身影如同大鸟般凌空扑入！为首一人，青衣长剑，气质清冷，竟是鸿影楼的“鸱吻”！他身后跟着数名鸿影楼的好手！
“林指挥使，萧先生，在下援手来迟！”“鸱吻”长剑一摆，与林燮、萧然呈犄角之势，隐隐将“圣主”围在中间。
“圣主”看着突然出现的“鸱吻”，黄金面具下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鸿影楼？也要来蹚这浑水么？”
“鸱吻”声音平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阁下手段太过，有伤天和，我鸿影楼亦不能坐视。”
形势，似乎因为鸿影楼的介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锦衣夜行 · 第123章 塔顶决战
“鸱吻”及其麾下好手的加入，让塔顶的力量对比瞬间扭转。
“圣主”虽强，但面对林燮、萧然以及“鸱吻”这三位当世顶尖高手的联手，也不敢再托大。他周身黑气翻涌，气势不断提升，黄金面具后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很好。”圣主声音低沉，“既然都到齐了，那便一并解决，省得本座再多费手脚！”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一动，竟主动发起攻击！目标直指刚刚受伤、气息未平的林燮！显然，他想先击破最弱的一环！
“小心！”萧然和“鸱吻”同时出声。
萧然袖中银针如同暴雨般射出，封堵“圣主”进攻路线，针上皆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鸱吻”则长剑一振，剑光如同匹练，直刺“圣主”后心，围魏救赵！
林燮虽受伤，但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临危不乱，软剑划出一道圆弧，守得滴水不漏！
“圣主”冷哼一声，面对三方夹击，竟不闪不避，双掌齐出！左手屈指连弹，精准地将萧然的毒针尽数震飞；右手反手一掌，掌风雄浑，硬生生拍向“鸱吻”的剑脊！同时，脚下步伐诡异一滑，已避开林燮的剑锋，欺近其身侧！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铛！”“鸱吻”的长剑被掌风拍中，发出一声悲鸣，剑身剧烈震颤，几乎脱手！他闷哼一声，向后飘退，脸色微白。
而“圣主”的手掌，已再次印向林燮的胸膛！这一掌若是拍实，林燮恐怕立时便要心脉尽碎！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竟不闪不避，合身扑上，挡在了林燮身前！同时，他将一直扣在掌心的一枚赤红色丹药，猛地捏碎！
“不要！”林燮目眦欲裂，想要推开萧然，却已来不及！
“圣主”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萧然的背心！
“噗——”萧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
而在他被击中的刹那，那捏碎的赤红色丹药化作一团浓郁的血色雾气，将“圣主”整个笼罩！
“嗯？”“圣主”显然没料到萧然会舍身救林燮，更没料到这血色雾气如此诡异！雾气沾身，他周身的护体黑气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消散，同时一股灼热霸道、专门克制阴邪内力的药力，疯狂地向他体内钻去！
“蚀骨焚心散？！你竟然炼成了此药？！”“圣主”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低吼，身体剧烈一震，攻势顿止，急忙运功逼毒！
这“蚀骨焚心散”乃是萧然师门秘传，专门针对各种阴毒内力，炼制极其困难，药材难寻，萧然也仅此一枚，本是留着对付“影大人”的杀手锏，此刻为了救林燮，毫不犹豫地用了出来！
“清羽！”林燮一把抱住软倒的萧然，感觉到他气息 rapidly 微弱下去，心如刀绞，眼眶瞬间红了！他急忙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萧然体内，护住其心脉。
“鸱吻”见状，岂会放过这千载良机？强压下翻腾的气血，长剑一挺，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惊鸿，直刺“圣主”因运功逼毒而露出的破绽！
“圣主”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又被“蚀骨焚心散”的药力侵蚀，动作慢了半拍！
“嗤啦！”
“鸱吻”的长剑，终于第一次刺穿了“圣主”的护体气劲，在其左肩胛处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黑色的血液瞬间涌出！
“呃！”“圣主”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黄金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暴怒与难以置信！他竟被这些他眼中的“蝼蚁”所伤！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语气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本座今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猛地扯下脸上的黄金面具，狠狠摔在地上！
面具之下，露出的是一张苍白而英俊，却带着刻骨怨恨和疯狂的中年男子的面孔！这张脸，对于林燮和刚刚缓过一口气的萧然而言，既陌生，又隐隐觉得有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是……是你？！” “鸱吻”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却失声惊呼，仿佛见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人，“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林燮和萧然猛地看向“鸱吻”。
“圣主”舔了舔嘴角黑色的血液，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没想到吧？‘鸱吻’。哦，不，或许我该叫你……前太子少师，谢长风？”
前太子少师，谢长风？！
林燮脑中如同惊雷炸响！先帝时期的太子少师，才华横溢，名满天下，但在十几年前的东宫事变中，不是早已随着废太子一起……葬身火海了吗？！
他怎么会是“鸱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眼前这个“圣主”，竟然认识谢长风，并且其身份，似乎更加惊人！
锦衣夜行 · 第124章 惊世隐秘
塔顶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厮杀声。
“圣主”——或者说，那个本该死于十几年前东宫大火中的神秘人——看着“鸱吻”（谢长风），脸上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意：“谢长风，没想到你我君臣，还有再见之日吧？只是如今，你是见不得光的鸿影楼杀手，而我，将是这天下新的主宰！”
谢长风（鸱吻）脸色苍白，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显然眼前之人的出现，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你……你当年明明已经……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圣主”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因为那场火，本就是我放的！死的，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我若不‘死’，如何能跳出那樊笼，暗中积蓄力量，等待今日这卷土重来的机会？！”
林燮和萧然听得心神俱震！东宫事变，竟然是此人自导自演的一场金蝉脱壳之计？！那他真正的身份是……
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想，浮现在林燮脑中，让他浑身发冷。
“你……你难道是……”林燮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圣主”转过头，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死死盯住林燮：“不错！本座就是先帝嫡长子，曾经的东宫太子——朱载堃！”
轰！
尽管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名字，林燮和萧然还是如同被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
废太子朱载堃！他竟然真的没死！而且，他就是一切阴谋的幕后主使——“影大人”，闻香教“圣主”！
所有的疑团，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为何“影大人”对朝堂、宫闱如此了解，能轻易驱使曹吉祥、冯保这等人物？
为何他能调动部分边军（郭琮），拥有庞大的财力（朱贵）和潜势力（闻香教）？
为何他如此执着于颠覆当今皇位，甚至不惜勾结外虏？
因为在他看来，这皇位本就是他朱载堃的！当今皇帝，是他的弟弟，是篡位者！（在他偏执的认知里）
他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原来……是你……”谢长风（鸱吻）喃喃道，脸上露出复杂至极的神情，有痛惜，有愤怒，也有深深的无奈，“殿下，您何苦……当年先帝废您，虽有不当，但您也不该……不该走到今天这一步啊！生灵涂炭，江山动荡，这难道就是您想看到的吗？”
“闭嘴！”朱载堃（圣主）厉声打断他，状若疯魔，“你懂什么？！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是那个贱人和她的儿子，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夺走了我的一切！我隐忍十几年，苦心经营，就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任何阻挡我的人，都要死！”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林燮和萧然，尤其是落在被林燮紧紧抱在怀中、气息微弱的萧然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变态的快意：“林燮，你很在乎他是吗？可惜，他中了我的‘幽冥掌’，又强行催动‘蚀骨焚心散’，心脉已损，神仙难救！这就是跟本座作对的下场！”
林燮感觉到怀中萧然的生命气息正在一点点流逝，心如刀割，一股毁天灭地的怒火与绝望涌上心头！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盯着朱载堃：“若他有何不测，我林燮对天发誓，必让你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那刻骨的恨意与杀机，让疯狂如朱载堃，也不禁心中一寒。
就在这时，塔下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沈墨浑身浴血，带着一群锦衣卫精锐，终于冲破阻拦，冲上了塔顶！
“大人！”看到塔顶情形，尤其是林燮怀中生死不明的萧然，沈墨目眦欲裂，“属下护驾来迟！”
朱载堃见大势已去，自己又受了伤，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今日难以竟全功。他怨毒地看了林燮和萧然一眼，身形猛地向后暴退，撞向塔窗！
“想走？！”林燮和谢长风同时出手！
林燮软剑脱手飞出，如同闪电般射向朱载堃后心！谢长风也掷出手中长剑！
朱载堃人在空中，猛地回身，双掌拍出，雄厚掌风将两柄兵刃震偏！但他自己也闷哼一声，肩胛处的伤口鲜血狂喷！
他借力如同大鸟般投向塔外，声音远远传来：“林燮！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这江山，注定是我的！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的身影消失在塔外的屋檐之下，显然早有接应。
“追！”沈墨就要带人跳塔追击。
“不必了！”林燮嘶声道，他紧紧抱着萧然，感受着那越来越微弱的脉搏，声音颤抖而沙哑，“救人！快救人！把所有大夫都给我找来！快！！”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乱臣贼子，此刻在他心中，都远不及怀中这个人的一丝气息重要。
谢长风看着状若癫狂的林燮和奄奄一息的萧然，默默叹了口气，收起长剑。他知道，朱载堃这一逃，如同龙归大海，再想抓他，难如登天。大晟朝的危机，远未解除。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萧然的性命。
塔顶一片混乱与悲恸。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萧然苍白如纸的脸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消失。
林燮握着他冰凉的手，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身体因恐惧和绝望而微微颤抖。
清羽，撑住……求你，一定要撑住……
锦衣夜行 · 第125章 一线生机
萧然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北镇抚司的秘密据点。林燮几乎将扬州城所有有名的大夫都“请”了过来，连同随行的太医，齐聚一堂，共同为萧然诊治。
然而，情况极其不乐观。
萧然身中朱载堃的“幽冥掌”，那股阴寒歹毒的内力已侵入心脉，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更严重的是，他为了救林燮，强行捏碎并引导“蚀骨焚心散”的药力，这霸道的药力虽然重创了朱载堃，但也对他本就受损的经脉造成了二次摧残！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霸道的力量在他体内肆虐冲突，将他的身体变成了战场，情况危殆到了极点。
几位大夫轮流诊脉后，皆是摇头叹息。
“林大人，萧先生心脉受损太重，又兼两股异种真气冲突……恕老夫直言，已是……油尽灯枯之象，恐怕……回天乏术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颤巍巍地说道。
“胡说！”林燮猛地抓住老太医的衣襟，双目赤红，如同困兽，“他不会死！他怎么能死？！给我救！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我要他活着！”
他状若疯狂，吓得一众大夫噤若寒蝉。
谢长风（鸱吻）上前，轻轻按住林燮的肩膀，沉声道：“林指挥使，冷静！萧先生医术通神，或许……他自身会有保全之法。”
这句话点醒了林燮。他猛地推开太医，扑到床边，紧紧握住萧然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哀求：“清羽……清羽你醒醒！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呼唤，或许是体内残存的意志仍在抗争，萧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的眼神涣散无光，嘴唇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冰……玄玉……棺……师门……手札……”
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语，几乎耗尽了萧然所有的力气，说完便再次昏迷过去，气息更加微弱。
“冰玄玉棺？师门手札？”林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看向谢长风，“谢先生，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谢长风沉吟道：“冰玄玉……据说是一种极北寒玉，有镇魂定魄、延缓生机消散之奇效。至于师门手札……应是萧先生师门传承的医书秘籍，或许其中记载了应对此种伤势的法门。”
“极北寒玉……师门手札……”林燮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对！清羽的师门晦明阁，其旧址就在金陵一带！手札定然在那里！至于冰玄玉棺……”
他立刻下令：“沈墨！你立刻带人，持我手令，前往金陵，寻找晦明阁旧址，务必找到萧先生所说的师门手札！同时，传令北镇抚司所有暗桩，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冰玄玉’或者‘冰玄玉棺’的下落！快去！”
“是！大人！”沈墨知道事关重大，毫不迟疑，立刻转身离去。
林燮又看向那些太医大夫：“在我找到救治之法前，我要你们用尽一切办法，吊住他的性命！用参汤，用金针，用什么都可以！他若有事，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冰冷的杀意让所有大夫浑身一颤，连忙应是，使出浑身解数，用最好的药材，最精妙的针法，竭力维持着萧然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
林燮日夜不离地守在床边，亲自为萧然输送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他看着萧然苍白安静的睡颜，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若不是为了救他，清羽绝不会伤得如此之重。
“清羽，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等你好了，我们便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哪里都好……只要你活着……”他低声呢喃着，将脸埋在萧然的手边，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冰冷的床单。
谢长风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情形，暗自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最为伤人。谁能想到，杀伐决断、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而逃走的朱载堃（圣主），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但目前，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渺茫的“冰玄玉棺”和“师门手札”之上。
清羽，你一定要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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