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时节,京城柳絮如雪。
魏瑾、周琛等巨奸伏法已过半年,朝堂经历了一番洗牌,表面看似风平浪静,暗地里却仍有暗流涌动。林燮凭借破获惊天大案的威望和皇帝的信重,将锦衣卫整治得铁板一块,权柄日盛,却也引来了更多或明或暗的忌惮与窥探。
萧然依旧经营着他的回春堂,悬壶济世,偶尔应林燮之邀,以北镇抚司“顾问”的身份,协助分析一些棘手的陈年旧案或疑难线索。他医术高超,见解独到,加之身份特殊(虽已平反,但前朝遗孤的标签仍在),在京城底层百姓和部分清流文人中,竟也积累了不小的声望。两人一明一暗,一刚一柔,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默契。
这日午后,萧然正在堂内为一位老妪诊脉,林燮一身常服,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自顾自地在旁边坐下等候,动作熟练自然,仿佛回了自己家一般。堂内候诊的百姓见是锦衣卫指挥使,皆有些惶恐,萧然却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微微颔首,便继续专注于病人。
待病人离去,萧然净了手,才看向林燮:“大人今日怎有闲暇来此?”
林燮将一个密封的卷宗袋放在桌上,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江南漕运递上来的一桩案子,涉及贡品,有些蹊跷,你看看。”
自大案之后,林燮遇到难以决断的公务,常来与萧然商议,已成习惯。萧然也从不推辞,于他而言,这既是还林燮人情,也是一种参与世事的方式。
萧然打开卷宗,仔细翻阅。案卷记载,一批由江南织造局上贡的极品云锦,在漕运至通州码头查验时,发现其中三匹被掉了包,换成了几近能以假乱真的劣品。此事可大可小,若深究,必牵连漕运、织造乃至宫内接收之人。
“掉包手法高明,非寻常毛贼所能为。且只换三匹,不贪多,更像是…某种警告或试探。”萧然沉吟道。
林燮颔首:“我也作此想。已命人暗中排查通州码头及沿途经手人员,但尚无头绪。贡品入库在即,若不能及时查明,恐生事端。”
两人正商讨间,赵锐匆匆进来,面色有些怪异,看了眼萧然,才对林燮低声道:“大人,宫里有消息…陛下…似乎有意为永嘉侯府平反后,择一宗室子继承爵位,以安抚宗亲。”
永嘉侯府虽被查抄,但爵位未废,按制可由旁支继承。这本是寻常之事,但赵锐的神色却说明此事不简单。
林燮眼神一冷:“人选定了?”
“听说…几位王爷都举荐了人选,其中…以荣亲王举荐的其外孙,年仅十五岁的周小公子,呼声最高。”
荣亲王!皇帝的叔父,在宗室中辈分高,势力盘根错节,且当年与永嘉侯府交往甚密。由其外孙继承爵位,意味着永嘉侯府的旧势力可能死灰复燃!
林燮和萧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刚平静不久的朝堂,似乎又要因权力分配而再起波澜。而这贡品掉包案,发生在这个敏感时刻,是否与之有关?
“知道了。”林燮沉声道,“继续盯着,有任何动向,立刻报我。”
赵锐领命退下。
书房内气氛有些沉闷。萧然轻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林燮冷哼一声:“魑魅魍魉,何曾绝过?兵来将挡便是。”他看向萧然,语气放缓,“这贡品案,你多费心。”
“分内之事。”萧然点头。
窗外柳絮纷飞,看似祥和,却预示着新的风暴正在酝酿。旧的伤疤刚刚愈合,新的暗刺已悄然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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