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萧然提供的侧写和林燮的精准判断,针对“鹞子”的抓捕计划迅速制定。硬闯赌坊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需引蛇出洞。
林燮故意放出风声,称车夫临终前并非毫无交代,反而含糊地说了一个关键词,与东南方向的某个“十字”标记有关,笔录已封存,待指挥使大人亲自核查后便会上呈。
消息在北镇抚司内部悄然流传,经由可能存在的其他眼线,迅速传递出去。
同时,对铁匠铺的监控提升至最高级别,张网以待。
果然,当夜便有了动静。
负责监视赌坊的人回报,“鹞子”出现后,与一陌生男子低声交谈片刻,神色略显紧张地匆匆离开,并未如往常一般沉迷赌局,而是朝着铁匠铺的方向而去。
几乎同时,监控档案库的暗哨发现,文书孙瑾果然贼心不死,趁夜溜岗,试图再次潜入档案库,似乎想确认或彻底销毁某些东西,被埋伏的锦衣卫当场按住,嘴里藏匿的毒丸也被及时卸下。
而铁匠铺那边,“鹞子”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附近巷口,并未直接接近,而是警惕地观察了许久,最终似乎下定决心,朝着那棵歪脖子树下的特定砖块摸去——那里正是车夫藏匿铜零件的地方。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砖块的瞬间,四周黑暗中骤然射出数道套索,精准地套住他的手脚脖颈,猛地一拉!“鹞子”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拖入阴影之中,瞬间被卸了下巴,搜遍全身,确保没有致命武器或毒药。
行动干净利落,悄无声息。
——
北镇抚司审讯室内,灯火通明。
“鹞子”被绑在刑架上,左脸的黑痣因恐惧而微微抖动。他是个惯于在灰色地带谋生的人,懂得看风向,知道这次踢到了铁板。
林燮没有急着用刑,只是坐在他对面,冷冷地看着他,强大的压迫感让“鹞子”几乎喘不过气。
“刘炳已经招了。指使你给车夫下毒、传递太医院消息的,是谁?”林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鹞子”眼珠乱转,还想狡辩。
林燮使了个眼色,赵锐将一份案卷扔在他面前,上面赫然是刘炳画押的供词,以及对他“鹞子”样貌特征的详细描述。
心理防线瞬间崩溃。“鹞子”瘫软下去,颤声道:“…是…是烟雨楼的柳妈妈…是她让我找刘炳办事…消息也是她让我传递的…”
“柳妈妈?”林燮眯起眼,是烟雨楼那个八面玲珑的老鸨?“她一个老鸨,为何要插手这等事?上线是谁?”
“…小…小人不知啊大人!”鹞子哭丧着脸,“柳妈妈只说是上面的意思,银钱给得足,小人只管办事…每次都是她派人到赌坊找我,从不说其他…”
“找你的人什么样?”
“…每次都不一样,有时是伙计打扮,有时是轿夫模样…对…对了!”鹞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一次,来的那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像是…像是某种名贵的熏香,不像寻常下人用的…”
熏香?林燮记下这个细节。
“除了刘炳,你还为烟雨楼做过什么?可知他们为何要杀车夫灭口?那铜零件又是怎么回事?”
“小人不知啊大人!真的不知!”鹞子连连摇头,“小人就是拿钱跑腿,从不多问…只知道烟雨楼背景深,不敢得罪…”
审讯似乎又陷入了僵局。“鹞子”显然只是个传递命令的执行者,接触不到核心。
这时,一直在旁静听的萧然,忽然轻声开口:“大人,可否让我看看从他身上搜出的物品?”
赵锐将一个小布包递过来,里面是些散碎银两、火折子等杂物。
萧然仔细翻检,拿起一个看似普通的装鼻烟用的的小锡壶,打开嗅了嗅,又用手指捻起一点壶内的残留粉末,在指尖搓了搓,放到鼻下细闻。
“这不是鼻烟。”萧然抬头,看向林燮,“是‘迷迭散’,吸入少量可致人精神恍惚,易于操控。用量稍大,则可令人陷入昏睡。江湖下九流常用之物。”
林燮眼神一厉,看向“鹞子”。
“鹞子”脸色更白了。
“你用它来做什么?”林燮冷声问。
“…有…有时遇到难缠的赌客,或是…或是需要套话时,用一点…”鹞子结结巴巴地回答。
萧然却微微摇头:“此物炼制不易,价格不菲。你一个中间人,似乎用不到如此剂量和纯度。”他放下锡壶,语气平淡却带着洞察,“你偶尔,也会接些‘别的’活儿吧?比如,帮某些不想露面的人,‘请’一些人去某个地方?”
“鹞子”的瞳孔骤然收缩,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惊恐地看着萧然,仿佛看到了鬼魅。
林燮瞬间明白了萧然的暗示。这个“鹞子”,恐怕还兼职为人绑票!
“说!你还用这玩意儿为谁做过事?!”林燮猛地一拍桌子,声势骇人。
“我…我说!我说!”鹞子彻底被击垮,“…前…前段时间,确实有人出高价,让我用这个…‘请’了一个老工匠出城…说是请去帮忙看一批货…”
“老工匠?叫什么?现在何处?”
“…叫…叫李三手,是南城有名的巧匠,尤其擅长打制精细金属物件…人…人送到城外十里坡的乱葬岗附近,就…就交给一伙黑衣人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李三手!巧手张的徒弟之一!擅长精细金属加工!
林燮和萧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军械案中失窃改良的弩机部件,需要极高超的技艺!对方不仅走私,很可能还在私自仿制甚至改进!
这条线索,比抓住“鹞子”本身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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