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闷的撞击声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空气死寂,只有岩壁被震落的细沙簌簌作响,在手电光柱中如浮游的尘埃。
这片刻的宁静,比任何尖叫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老张头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死死攥着工兵铲,牙齿咯咯作响,一步步往后挪,声音里带着哭腔:“山……山神爷啊,这山里头有东西在撞棺材板?可……可那棺材不是刚塌成一堆灰了吗?”他的恐惧是纯粹的,源于对未知最本能的敬畏。
“老张爷!怕啥?这不有几个道爷和我吗?”王援朝笑咪咪的拍拍老张头的后背,但他紧握皮鼓的指节早已泛白,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迅速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抹在鼓心,口中低声念诵着晦涩的咒文。
那面看似平平无奇的皮鼓竟微微颤动起来,鼓面之下,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窃窃私语,最终汇成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传入王援朝的脑中。
他脸色骤变,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里头的东西,想出来……”
这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钢针,扎进众人耳中。
与此同时,陈玄直已经掏出了那面布满裂纹的古旧罗盘。
此刻,罗盘的指针不再是缓慢转动,而是像失控的陀螺般疯狂打转,发出“嗡嗡”的轻鸣。
他一手托着罗盘,另一只手飞快地掐着指诀,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对,全都不对!”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骇与不解,“地气逆涌,龙脉倒悬……阴脉活了!这里不是镇压邪祟的‘镇龙口’,这是个呼吸口!是整座大墓用来吞吐阴气的所在!”
另一边,李漱玉已经强迫自己从惊骇中冷静下来。
作为一名地质工程师,数据是她唯一的信仰。
她迅速打开专业的地质罗盘,蹲下身,仔细测量着岩层的走向和倾角。
她的眉头紧紧锁起,对王援朝和陈玄直的玄学论断充耳不闻,只专注于自己的领域。
“刚才的震动频率……太规律了。”她轻声对身旁的方清远说,声音带着一丝科学家的执拗,“不像自然塌方或地震。撞击的间隔时间,我默数了,正好是四十七秒。这更像……某种巨大机械的周期性运作。”
方清远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黑漆棺材化作的那堆灰烬上。
在那片死寂的灰黑之中,唯有那枚青铜牌依旧泛着幽冷的光。
他缓缓蹲下,用手中的七星龙渊剑尖,小心翼翼地拨动了一下那枚牌子。
“叮”的一声轻响,牌子翻了个面。
就在翻转的瞬间,方清远瞳孔猛地一缩。
牌子的背面,竟用一种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工艺,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那符文的走势、结构,复杂而诡异,却让他感到一种刺骨的熟悉——这与之前在山道上遇到的蚀魂钉上的纹路,同出一源!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迅速用剑尖将牌子挑起,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别处,闪电般收入袖中。
这东西绝不简单。
他直起身,声音低沉而有力,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这牌子,是钥匙,也是一个标记。我们之前都想错了,‘镇龙口’不是终点,它是一扇门。”
他转头看向李漱玉,目光锐利:“李工,用你的设备,能不能测出这扇‘门’后面,地下空腔的深度和范围?”
李漱玉立刻明白了方清远的意思。
她重重点头,不再犹豫,从行李包里取出一台便携式重力仪。
这种苏联援助的精密仪器能通过探测局部重力异常,来反推地下是否存在密度不同的区域,比如空洞。
她熟练地将仪器架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上,校准,然后开始读数。
数字在屏幕上飞快跳动,最终趋于稳定。
然而,就在读数即将锁定的那一刻,仪器屏幕猛地闪烁,指针瞬间从安全区跳到了最右侧的红色警戒区,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李漱玉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最终分析结果,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地下三十八米处……存在一个直径约百米的巨大空洞。仪器的密度分析显示……极低,几乎接近于真空。它的结构……像一个被挖空的巨大蜂巢。”她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种地质结构,绝非自然形成!而且……根据重力梯度变化的持续监测……它、它在极其缓慢地上升!”
“被挖空的蜂巢”,这个比喻让所有人后背发凉。
一个埋藏在地下、直径百米、还在不断上升的巨大空洞,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慧真,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面曾映出水波涟漪的岩壁。
她缓缓走上前,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一触之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墙是空的。”她冷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不是整面墙,是局部,里面有夹层。”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一张黄色的九阳符已经贴在了墙面上。
没有火,没有风,那符纸却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点燃,瞬间腾起一丛金色的烈焰。
火光并不刺眼,却极具穿透力。
光芒映照下,那片坚硬的岩壁变得如同半透明的琥珀,墙壁内部的景象赫然显现——一个个人形的轮廓被扭曲地封嵌在其中,四肢以一种反关节的角度折叠,身体被挤压得不成形状,仿佛是一具具被强行砌入墙体的尸骸。
“我的天……”老张头只看了一眼,就吓得瘫坐在地。
王援朝更是连退数步,脸上血色尽失,失声叫道:“这是‘人皮墙’!是玄阴宗最歹毒的‘活葬术’!他们把活人当成材料,砌进墙里,用秘法炼制,让这些冤魂永世不得超生,成为整座大墓的听音哨和警报器!”
陈玄直脸色铁青,立刻有了动作。
他取出那面残破的铜镜,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面上,随即掐诀引光,扫过整面岩壁。
只见古镜之中,原本光滑的镜面竟浮现出七个血红色的光点,每个光点的位置,都对应着墙内一具人形轮廓的眉心。
“七星锁魂,人形封窍。”陈玄直声音沉重如铁,“这七个‘人哨’是阵眼。我们若是强行破开一处,阵法立刻反噬,恐怕整个洞窟都会崩塌。若是将七处全破,就等于彻底唤醒了这座祭坛,后果不堪设想。”
进退两难。眼前是无法破解的杀阵,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破,绕行。”方清远当机立断,斩钉截铁。
他的冷静如同一剂强心针,稳住了众人的心神。
他迅速下令:“赵卫国,你带老张头和李工后撤二十步,保持警惕。我们四个,贴着墙走。”
他指的是自己、林慧真、陈玄直和王援朝。
四人立刻会意,以一种奇异的步伐,紧贴着那面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皮墙”缓缓移动。
他们的脚步时而交错,时而并拢,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特定的方位上,这正是道家的“七星步”,专门用来规避地下凶险的地脉节点。
沿着岩壁向前走了约莫十几米,绕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但就在这时,一直用手电照着地面的李漱玉突然低呼一声:“等等!”
众人停下脚步,循着她的光柱看去。
只见他们脚下的岩石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缝。
一缕缕淡绿色的黏稠液体,正从裂缝中缓缓渗出,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混合着硫磺和腐肉的、令人闻之作呕的甜腥气,光是吸入一口,就让人阵阵头晕。
李漱玉立刻取出一个采样瓶,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些,眉头紧锁:“这是高浓度的硫化菌代谢物……地下有极度高温湿热的环境,很可能连通了深层的地热系统。”
然而,方清远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同。
他死死盯着那些黏液的流动方向,目光一凛。
这个洞窟的地面并非完全水平,他们所站的位置,有微小的坡度。
但那些黏液,竟完全无视了重力,如拥有生命般,逆着斜坡,缓缓向上爬行!
“不对!”林慧真瞬间反应过来,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惧,“这不是液体,是活的!这是‘地涎’,传说中,是深渊巨兽沉睡时,从地脉深处吐出的‘唾液’,能腐蚀万物,更能消融魂魄!”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脱手而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斩向离她最近的一缕黏液。
“嗤”的一声,飞刀将那黏液丝从中斩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被斩断的黏液,断口处竟猛烈地蠕动起来,随即发出一声如同初生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那啸声尖锐刺耳,直冲脑髓,让众人齐齐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
而被斩断的“地涎”仿佛受到了惊吓,迅速缩回了地面的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解除,但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在此刻,地面再一次剧烈震动起来!
这一次的震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都要清晰,仿佛那“被挖空的蜂巢”已经上升到了他们脚下!
“轰隆——”
头顶的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如雨点般簌簌落下。
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们侧方的一处岩壁上,一道巨大的裂缝缓缓张开。
半截腐朽的棺材,从裂缝中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那是一口黑漆棺材,正是刚才在众人面前化为灰烬的那一口!
可此刻,它不仅完好无损,甚至连棺身上的漆皮都泛着阴冷的光泽。
更恐怖的是,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那厚重的棺盖,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寸一寸地自行向旁推开。
一道漆黑的缝隙出现,然后越来越大。
一只手,一只青灰色的、干枯如柴的手,从棺材的缝隙中猛地伸了出来!
那只手五指弯曲如铁钩,指甲长而卷曲,呈现出一种尸体腐败后特有的漆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清远眼中厉色一闪。
他猛地从袖中抽出那枚青铜牌,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冲到最近的“人皮墙”前,将青铜牌狠狠地拍了上去!
“嗡!”
一声悠远而苍凉的嗡鸣响彻整个洞窟。
青铜牌上那细如发丝的符文骤然亮起,金光迸射。
光芒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瞬间覆盖了整面巨大的岩壁。
原本平平无奇的石墙上,一个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阵图轮廓,轰然浮现!
阵图繁复玄奥,光芒流转,将整个洞窟照得亮如白昼。
而在那巨大阵图的最中央,四个龙飞凤舞、杀气冲霄的古篆大字,赫然显现——囚仙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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