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画筒倒在雪地里,铜环扣着的录音笔正往外渗银灰色的液体。苏然用军刀挑开笔盖时,冻住的按键突然发出
轻响 —— 与镇中学地窖里相机的快门声完全相同,连震颤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还能修吗? 叶澜的指尖抚过笔身的划痕,那些交错的纹路在雪光里组成个残缺的眼睛符号,瞳孔处恰好对着录音孔。她突然想起林悦最后那张写生,画中黑龙潭的冰面上,七个稻草人正背对着镜头,草绳捆着的衣角露出 镇中学 的校徽。
苏然将录音笔塞进长命锁的夹层,蓝色晶体的光芒透过金属,在笔身映出流动的星图。1994 年的型号,防水性能早就失效了。 他的指甲抠开电池仓,里面的氧化银粉末突然簌簌落下,在雪地里拼出
字,但这液体…… 是黑龙潭的核心液,有人故意让它沉在潭底保存。
叶澜的军刀突然指向画筒深处,第三层隔板的暗格里,七张泛黄的学生照片正卡在稻草里。最上面的林悦照片上,嘴角被人用银灰色颜料画了道弧线,像在诡异微笑 —— 与中药铺密室里 7 号样本 的标签笔迹完全一致。
她早有准备。 苏然的左眼突然刺痛,1994 年的画面在眼前炸开:年幼的林悦正将录音笔藏进画筒,周明的身影在潭边一闪而过,手里的稻草人脸上贴着赵小勇的照片,草绳上系着半块银铃碎片。
修复录音笔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当扩音器里传出第一声电流杂音时,叶澜的后颈胎记突然发烫 —— 与听赵守义磁带时的灼痛感完全相同。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喇叭里挤出来,每个字都裹着冰碴:
…… 周明往潭里扔稻草人…… 七个…… 每张脸上都贴着照片…… 赵小勇的那张在笑……
苏然猛地按住暂停键,扩音器的震颤让桌面上的银灰粉末跳起了舞。1994 年失踪的七个学生。 他的指尖点向照片里的赵小勇,男孩胸前的银铃碎片与周明银镯子的链节严丝合缝,周明在做祭祀替身。
叶澜突然想起日军仓库的冷藏柜,周志国的日记里写着 稻草人需用活物指甲灰混合罂粟壳。她抓起照片背面的稻草,指甲刮下的粉末在火机上灼烧时,冒出的黑烟组成个眼睛形状 —— 与黑龙潭底
的瞳孔完全相同。
继续放。 她的声音发紧,军靴在雪地里碾出深深的辙痕。
电流声里突然插进银铃的脆响,三短两长的节奏敲得人耳膜发麻。苏然的长命锁剧烈共振,在墙上投出 1994 年的祭祀现场:周明站在潭边摇着银铃,每个稻草人落水时,黑龙潭里就升起一根银灰色的触须,触须尖端的眼睛正对着林悦藏身的柳树。
是周明的镯子在响。 叶澜的军刀挑起周明遗留的银镯子,链节碰撞的频率与录音里的银铃声完美重合,他在模仿守潭兽的嘶吼,引导
母体
吞噬替身。
录音里的银铃声突然变调,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似的。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闷响,水花溅在麦克风上的杂音里,混着稻草散开的沙沙声。苏然的左眼闪过林悦坠潭前的最后画面:她手里的相机正对着潭底,取景框里映出无数只眼睛,其中一只的瞳孔里,正倒映着周明举着银铃的身影。
她不是意外落水。 苏然突然按住叶澜的肩膀,扩音器里的水花声还在继续,你听这气泡破裂的频率 —— 和中药铺铜炉里药汁沸腾的节奏一样,是被
母体
的触须拖下去的。
叶澜的探照灯扫过画筒夹层,最底下的稻草里裹着块碎镜片。镜片反射的雪光里,隐约能看到个穿中山装的人影站在柳树后,袖口的银铃手链在晃 —— 与王领导档案照片里的手链完全相同,连
字链节的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
还有第三个人。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将镜片对准录音笔,林悦拍到了王领导,所以才被灭口。
录音的最后三十秒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在扩音器上的轻响。就在苏然以为录音结束时,一句模糊的气音钻了出来,像贴着麦克风说的:
…… 它在看着我……
这句话让扩音器突然炸开,零件飞溅中,银灰色的粉末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眼睛符号。苏然的左眼剧痛难忍,无数画面在脑海里冲撞:1969 年守潭人被挖走的眼球、1994 年学生骸骨眼眶里的玻璃珠、周明银镯子内侧的蛇形纹路…… 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同一个方向 —— 长白山的方向。
叶澜突然抓起林悦的照片,背面用银灰色颜料写着行极小的字:第七个稻草人没有脸。她猛地想起日军仓库的冷藏柜,第七瓶 符号原液 的标签上,照片位置是块空白,边缘的齿痕与稻草人脸上的照片轮廓完全吻合。
周明在找第七个祭品。 苏然的长命锁与画筒里的银铃碎片产生共振,1994 年的学生只够凑齐六个,第七个一直空着。 他突然看向叶澜后颈的胎记,王领导要的,从来都是守潭人直系后裔。
雪地里的录音笔残骸突然发出微弱的红光,像只睁开的眼睛。叶澜用军刀拨开碎片,发现主板上刻着个微型星图,第七颗星的位置嵌着半粒罂粟壳 —— 与李医生药渣里的完全相同,壳上的纹路里还沾着林悦的指纹。
她故意把线索藏在录音笔里。 叶澜的指尖抚过星图,这不是普通的录音,是用罂粟壳粉末做的显影剂,只有遇到长命锁的蓝光才会显现。
苏然的左眼最后闪过画面:林悦坠潭前,将画筒扔进柳树洞时,手里攥着的银铃碎片正在发光,碎片内侧的星图恰好对准录音笔的录音孔。潭底升起的触须上,无数只眼睛正透过水面往上看,其中一只的瞳孔里,映出王领导举着银铃的身影。
我们得去黑龙潭。 叶澜将照片塞进怀里,军刀在雪地里划出通往潭边的路线,周明扔稻草人的地方,一定留有第七个祭品的线索。
苏然望着扩音器炸开的方向,那里的银灰色粉末正在组成林悦最后的眼神 —— 恐惧里藏着决绝。他突然明白那句 它在看着我 里的
不是 ,也不是王领导,而是藏在所有眼睛符号背后的东西 —— 那个从 1945 年就开始监视云雾镇的存在。
两人出发时,画筒里的银铃碎片突然掉出来,在雪地上弹了七下后,指向长白山的方向。叶澜的后颈胎记越来越烫,她知道林悦用生命录下的这段话,不仅是指控周明的证据,更是给他们的警告:第七个稻草人已经找到了新的脸,而那张脸,很可能就在他们中间。
黑龙潭的冰面在远处泛着银灰色的光,像块巨大的镜子。苏然的长命锁突然发出三短两长的震颤,与录音里的银铃声完美重合 —— 林悦录下的不只是声音,还有某种频率,某种能唤醒沉睡之物的频率。
喜欢血痕密码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血痕密码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