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的木门推开时,铁锈的腥气混着陈年的樟脑味扑面而来。叶澜的军靴踩在门槛上,惊起一片灰尘,在朝阳的光束里翻滚,形状恰似黑龙潭冰面碎裂的纹路。柜台后的藤椅上,老职工的旱烟锅正冒着青烟,烟圈在 “为人民服务” 的搪瓷牌周围盘旋,凝成个模糊的眼睛符号。
“陈伯,这是苏警官。” 叶澜的手指划过柜台的裂缝,那里嵌着些银灰色的粉末,与药铺暗格里的陶罐 residue 完全相同。她的指甲抠出一小块粉末,在指尖搓碎,“想问问 1994 年仓库失火的事。”
老职工的旱烟锅顿了一下。烟灰落在褪色的蓝布褂子上,烫出个小黑点,像颗凝固的血珠。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目光在苏然手背上的银灰色斑块停留了片刻,突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提那事干啥?烧干净了才好,省得半夜闹鬼。”
苏然的左眼突然发烫。他 “看” 到柜台下的暗格里,藏着个铁皮盒子,盒盖上印着 “731 部队” 的标记,与药铺地窖里的日军军用水壶图案完全一致。盒子里的东西在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鳞片摩擦的声响。
“听说失火前,省厅的人来过?” 苏然的军靴有意无意地踢了踢柜台腿,暗格的位置传来闷响,“周明说他父亲当年在供销社当会计,火灭了之后,账上少了七箱东西,都是从省城运过来的。”
老职工的喉结剧烈滚动。他往烟锅里添烟丝的手抖得厉害,烟丝撒在柜台上,拼出个残缺的 “7” 字。“省厅的人…… 是来过。”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穿的中山装,袖口别着银扣子,跟日军翻译官戴的那种一模一样。”
叶澜突然指向仓库的方向。坍塌的屋顶露出半截烧焦的木梁,上面钉着一块褪色的木牌,隐约能辨认出 “危险品” 三个字,字体与日军维持会的印章同源。“我爸说那场火邪门得很,明明是冬天,火苗却蓝汪汪的,烧起来跟汽油似的,偏偏没烧着仓库里的煤油桶。”
老职工突然站起来,藤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掀开柜台后的布帘,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的砖缝里嵌着些银白色的毛发,与守潭兽的样本完全相同。“跟我来,有些东西,你们该看看。”
通道尽头的储藏室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苏然的军刀挑开墙角的麻袋,里面露出七个铁皮罐,罐身的 “731” 标记上,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结痂,化验后显示与 1994 年失踪学生的血液 dNA 一致。罐口的橡胶塞里,嵌着些干枯的山茶花,花瓣纹路与赵小勇的徽章完全吻合。
“省厅的人就是来运这些的。” 老职工的旱烟锅指着罐底的眼睛符号,“1994 年七月,七辆卡车停在供销社后院,箱上都印着这标记。我半夜起夜,看见他们往箱子里装孩子,穿的校服上,别着跟你这姑娘一样的山茶花。”
苏然的左眼突然浮现出画面:1945 年的供销社仓库,王道明正指挥维持会成员搬运铁皮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守潭人的名字。李默举着日军军用水壶,往罐子里注射银灰色液体,壶身上的 “731” 标记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
“这些罐子现在还在省里。” 叶澜的军刀撬开一只铁皮罐,里面的暗红色药膏已经凝固,表面布满眼睛形状的裂纹,“我爸的笔记本里记着,省厅的地下仓库编号是 731,钥匙孔的形状与周明的银镯子相同。”
老职工突然抓住苏然的手腕,他的掌心有一串细小的疤痕,排列成星图的形状,与赵小勇小臂上的疤痕完全一致。“你祖父也来过这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 1946 年的供销社,苏然的祖父正将铁皮罐装进木箱,箱盖上刻着反向基因的星图,“他说要毁掉这些‘种子’。”
储藏室的地板突然震动起来。苏然的军刀插进地面的裂缝,带出块银灰色的薄片,是 “母体” 的组织碎片,边缘还沾着供销社的木地板碎屑。他突然明白 1994 年的火灾不是意外 —— 是有人想用高温激活罐子里的药膏,让 “母体” 吸收七族血脉。
“周明的父亲是帮凶。” 叶澜的目光落在铁皮罐的编号上,从 “1” 到 “7” 依次排列,最后一个编号旁用朱砂写着 “苏” 字,“他们在等第七族的血脉,现在盯上了苏然。”
老职工的旱烟锅突然掉在地上。他指着储藏室的穹顶,那里的横梁上刻着一行银灰色的字:“血月复现,七子归位”,字迹与周明卧房墙上的符号出自同一人之手。“省厅的人昨天还来过,说要在春节庆典上,完成 1994 年没做完的事。”
苏然的手背上,银灰色斑块突然发出红光。他 “看” 到省厅的地下仓库里,王领导正将铁皮罐摆成星图,中央的空位上,放着只刻着 “苏” 字的空罐,罐口的山茶花正在新鲜的血液里重新绽放。
“他们要在庆典上献祭你。” 叶澜拽着苏然往外跑,储藏室的铁皮罐开始发烫,表面的眼睛符号纷纷睁开,瞳孔里映出春节庆典的戏台,“周明说的子时三刻,就是庆典烟花升空的时间!”
老职工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沙哑得像是守潭兽的嘶吼:“晚了!供销社的地基连着黑龙潭,你们的脚印已经引‘母体’过来了!” 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银灰色的触须从皮肤里钻出来,与铁皮罐上的符号连接在一起,“我也是守潭人,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跑出供销社时,苏然回头望见仓库的屋顶正在塌陷,银灰色的烟雾从裂缝里涌出,在天空中组成巨大的 “731” 标记,与省厅档案库里的日军遗留物资照片完全重合。而他的左眼深处,最后的画面是春节庆典的戏台之下,七个铁皮罐围成的星图中央,赵念悦的山茶花胎记正在发光,与林悦画稿上的最终符号完全吻合。
供销社的老钟突然敲响,钟声在云雾镇的上空回荡,三短两长,与银铃碎片的共振频率、守潭兽的嘶吼、省厅地下仓库的警报声,在时空中形成诡异的共鸣。苏然知道,1994 年的秘闻不是结束,是省厅延续了三十年的布局,而春节庆典的戏台,将是这场祭祀的最终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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