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月光带着水汽,把桂树苗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谁在地上铺了层银纱。毛小方刚把卖身契收进木匣,就听见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人走在青石板上的脆响,倒像是什么东西拖着尾巴在爬。
“道长……”念玫的声音发颤,指着院门口的篱笆,“那、那是什么?”
月光下,篱笆上挂着片残破的皮影,是之前没烧尽的碎片,此刻正像活物般蠕动,边缘的毛刺扎进木栏里,渗出淡红色的汁液。更诡异的是,碎片上渐渐浮现出字迹,歪歪扭扭的,像用血写的:“未完……戏还没唱完……”
毛小方握紧桃木剑,剑穗的金光在夜里格外亮:“是班主的残念没散干净,附在皮影碎片上了。”他刚要上前,那碎片突然“啪”地裂开,化作十几只指甲盖大的小皮影虫,黑压压地往屋里爬。
“小心!”小海拽着念玫后退,顺手抄起墙角的柴刀,“这些虫子会钻皮肤!”他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此刻被虫群的阴气一吹,又开始隐隐作痛。
狗剩把银簪紧紧攥在手里,银簪突然发烫,他下意识地往前一递,簪尖的星光落在虫群里,像撒了把火星,小皮影虫顿时像被烫到般缩成一团。“管用!”狗剩眼睛一亮,举着银簪往前追。
毛小方趁机挥剑,青火裹着金光劈向虫群,剑气过处,小皮影虫纷纷化作纸灰,但空气中很快弥漫开一股焦糊味,混着淡淡的脂粉香——那是班主生前常用的胭脂味,此刻却让人头皮发麻。
“它在找什么?”念玫躲在毛小方身后,指着墙角的木柜,“刚才有只虫子钻进去了!”
毛小方打开柜门,里面是之前整理出的戏班旧物:褪色的戏服、断弦的月琴,还有一本泛黄的戏本。此刻,最后一只小皮影虫正趴在戏本上,啃噬着封面上的“霸王别姬”四个字,书页被啃出个洞,露出里面夹着的半张照片——是年轻时的班主和师妹,两人穿着戏服,站在戏台后台,笑得露出牙齿。
“原来它是要补完这出戏。”毛小方拿起戏本,指尖拂过被啃出的洞,“班主当年没唱完《霸王别姬》就被诬陷,这成了他最大的执念。”
话音刚落,戏本突然自己翻开,空白的纸页上渗出朱砂色的字迹,自动写起唱词,笔锋越来越急,墨迹顺着纸页往下滴,落在地上,竟化作小小的虞姬皮影,手持双剑,对着空气比划起来。
“它要我们陪它唱完这出戏!”毛小方迅速反应过来,对狗剩喊道,“用银簪的光稳住它!小海,拿月琴来,弦断了没关系,敲琴身打节奏!”
小海立刻抱起月琴,用柴刀轻轻敲琴身,“咚咚”的闷响竟意外合拍。念玫看着虞姬皮影的招式,突然想起奶奶教过的身段,下意识地跟着比划,她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的风竟让虞姬皮影的动作更流畅了些。
狗剩举着银簪,星光落在戏本上,朱砂字迹渐渐平稳。毛小方则捡起地上的断弦,用灵力催动,让弦线悬在空中,随着节奏轻轻颤动,模拟出琴弦的音色。
一时间,院里竟真像搭起了个临时戏台:月琴的闷响当鼓点,念玫的身段作走位,狗剩的银簪照光路,毛小方用断弦“弹”出调子。虞姬皮影在中间旋转、挥剑,动作越来越舒展,最后一个亮相时,它突然化作光点,融进戏本的缺页里。
戏本自动合上,封面上被啃出的洞补全了,照片上的班主和师妹仿佛动了动,嘴角的笑容更清晰了些。
毛小方把戏本放回木柜,回头看见念玫正对着月光比划刚才的动作,小海在调试月琴的音准,狗剩则把银簪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布袋。桂树苗的新枝在风里轻轻晃,叶片上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像在为这场特殊的“演出”鼓掌。
“好像……没那么怕了。”念玫摸着发烫的脸颊,小声说。
毛小方望着天边的月亮,轻轻点头。有些执念,不是要斩断,而是要陪它好好落幕。就像这出戏,唱完了,心也就安了。
夜里的风带着桂花香飘进屋里,木柜里的戏本似乎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带着释然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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