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铜钱卜凶
那枚刻着“戏”字的铜钱被毛小方用朱砂裹了三层,收在贴身的布包里。他坐在义庄的油灯下,反复摩挲着另外两枚铜钱——一枚边缘光滑,刻着“生”字;一枚棱角锋利,刻着“死”字。三枚铜钱放在桌上,竟自行转动起来,最后“生”字钱压在“死”字钱上,“戏”字钱悬在中间,像个诡异的天平。
“师父,这钱邪门得很。”小海端来一碗热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张婆婆的后人说,她三年前就中风了,半边身子动不了,根本不可能举得动铁镐。”
毛小方吹了吹茶沫,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所以那傀儡不是张婆婆,是有人借她的样子,在试探我们的底细。”他看向窗外,月光正落在院角的石榴树上,新结的果子在叶影里晃悠,像颗颗悬着的心,“你去查,镇上近三个月来,有没有外来的戏班或杂耍艺人。”
小海应声离去,油灯的火苗突然跳了跳,桌上的三枚铜钱同时立了起来,“戏”字钱的背面渗出点黑血,在桌面上晕开,竟化作个戏台的轮廓。毛小方的指尖刚触到血痕,铜钱突然炸开,碎片溅在他手背上,烫出三个细小的血洞。
“嘶——”他倒吸口凉气,血洞处传来钻心的疼,像是有虫子在往骨头里钻。恍惚间,他看见个穿青布衫的人影站在戏台中央,正对着木偶念咒,木偶的眼睛里,映着无数镇民的脸。
“毛道长!”念玫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带着哭腔,“我娘她……她把自己锁在屋里,说要唱戏给木头人听!”
毛小方心头一紧,抓起桃木剑就往外跑。念玫家的院门虚掩着,屋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走调得厉害,像是有人掐着嗓子在唱,听得人脊背发凉。他推开门,只见念玫娘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比划水袖,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个穿戏服的陌生女子,正对着镜外冷笑。
“别碰她!”毛小方一把拉住想上前的念玫,桃木剑指向铜镜,“这是‘镜中戏’,被缠上的人会以为自己是戏里的角儿,最后魂魄被镜妖吸走,变成新的傀儡!”
念玫娘突然转过身,脸上涂着浓妆,嘴唇红得像血:“你是谁?敢打扰我上台?”她抓起桌上的发簪,直刺毛小方的眼睛,动作快得不像个普通妇人。
毛小方侧身避开,发簪擦着他的耳际飞过,钉在门框上,簪头的珠花突然裂开,爬出几只木甲虫,正是之前见过的傀儡虫!“果然是你在捣鬼!”他剑锋急转,斩断虫群,金光顺着剑身注入铜镜,“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破!”
铜镜发出一声脆响,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镜妖的脸在裂缝中扭曲、尖叫,最后化作黑烟消散。念玫娘晃了晃,浓妆簌簌落下,恢复了神智,茫然地看着周围:“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了。”毛小方扶住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有个青影闪过,速度快得像道风。他追出去时,只在墙角发现枚掉落的铜钱,正是刻着“死”字的那枚,钱眼里缠着根黑发,带着淡淡的脂粉味。
“是那个相士!”念玫举着油灯跑出来,灯光照亮墙角的血迹,“他往镇西头跑了!”
毛小方捏紧铜钱,指腹被棱角硌得生疼。镇西头是乱葬岗的方向,那里埋着无数无人认领的骸骨,最适合养邪术。他回头对念玫道:“看好你娘,别让她再靠近镜子,我去去就回。”
乱葬岗的老槐树下,果然站着个穿青布衫的人影,正对着坟堆念念有词。地上摆着个黑木盘,盘里放着三枚铜钱,铜钱间燃着香,烟圈在空中凝成戏台的形状。“你终于来了。”相士转过身,脸上蒙着层薄纱,看不清容貌,“我还以为你要等镇民都变成傀儡才肯露面。”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针对青石镇?”毛小方握紧桃木剑,锁阳印在胸口发烫,预感有大事要发生。
相士突然扯掉面纱,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半边脸像是被火烧过,坑坑洼洼,右半边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俊朗。“你不认识我了?”他笑起来,疤痕扭曲着,像条蠕动的蜈蚣,“二十年前,你一把火烧了我的戏班,害我被埋在戏台底下,啃了三年土,难道忘了?”
毛小方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当年那个用活人练傀儡术的戏班班主!他以为这人早就死在火里了,没想到竟还活着,而且恨了他这么多年。
“当年是你先用孩童炼傀儡,我才放的火。”毛小方的声音冷下来,“你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就算被埋十年也活该!”
“活该?”班主突然狂笑起来,挥手掀开黑木盘,盘里的铜钱化作三把骨刀,直劈过来,“我苦心钻研二十年,就是为了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你看!”他指向青石镇的方向,那里竟亮起无数盏灯笼,像串鬼火,“你的镇民,现在都是我的傀儡了!”
毛小方回头望去,只见镇民们排着队往乱葬岗走,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正是被镜妖缠上的模样。念玫也在其中,被两个妇人架着,小脸上满是恐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放开她!”毛小方目眦欲裂,桃木剑带着金光直刺班主心口。班主却不躲不闪,胸口突然裂开,露出个黑木匣子,正是之前母虫的巢穴!“尝尝这个!”他猛地打开匣子,无数只傀儡虫像黑云般涌出,遮天蔽日。
毛小方将灵力全部注入铜钱吊坠,黑玫瑰的残魂突然爆发金光,化作道红影挡在他身前,双匕翻飞,斩断的虫群化作黑烟。“毛小方!用锁阳印!”红影的声音带着急促,“他的命门在木匣里!”
“好!”毛小方纵身跃起,锁阳印的红光与桃木剑的金光交织,形成道巨大的光柱,穿透虫群,直刺黑木匣。班主惨叫着后退,却被红影一脚踹在胸口,木匣脱手飞出,落在毛小方手里。
“不——!”班主的身体迅速干瘪,疤痕裂开,露出底下的木头骨架,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炼成了傀儡,“我不甘心!”
毛小方捏碎木匣,里面的母虫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化作脓水。镇民们身上的诡异笑容瞬间消失,纷纷瘫坐在地,念玫挣脱束缚,扑进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
红影在金光中渐渐变淡,临走前,她笑着指了指毛小方的手背——那三个血洞处,竟长出三朵小小的梅花,像极了银簪上的花纹。
天快亮时,镇民们才陆续清醒,没人记得自己为何会来乱葬岗,只觉得浑身发软,像做了场漫长的噩梦。毛小方坐在老槐树下,看着初升的太阳染红天际,忽然觉得手背的梅花有些发烫,低头一看,花瓣上竟沾着点金粉,像那只消散的小猫留下的。
“师父,我们回去吧。”小海扶着他站起来,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又透着轻松。
毛小方点点头,最后看了眼乱葬岗——那里的黑土上,不知何时长出丛野菊,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说:“都过去了。”
义庄的炊烟升起时,铜钱吊坠在他怀里轻轻发烫,像是有人在说:“下次再惹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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