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眼的瞳孔骤然收缩,石室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那些被锁魂丝操控的茅山弟子齐刷刷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如木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桃木剑,剑身上泛着与僵尸王相似的黑气。
“雷罡,你竟用同门弟子炼煞!”毛小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茅山派规第一条便是“不得残害同门”,雷罡此举,已是叛道灭祖。
邪眼里传出低低的嗤笑,像是有无数声音在共鸣:“同门?当年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你时,可曾想过我?这些人,不过是我重塑肉身的祭品罢了。”随着他的话语,石台上的邪眼突然渗出粘稠的黑血,顺着石台缝隙流淌,在地面汇成诡异的符文,“毛小方,你以为重生是侥幸?那是我特意留着你的‘锁阳印’,好让你成为邪眼的最后一道养料!”
“什么?”毛小方心头剧震。锁阳印是师父临终前以自身精血为他种下,说是能在生死关头护住心脉,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你师父早就知道我在修炼邪术。”雷罡的声音带着恶意的得意,“他怕我杀了你,才给你种下这印记。可惜啊,他到死都不知道,这锁阳印的灵力,与我的邪眼同出一源,你活得越久,这印记积攒的灵力就越醇厚,等我吸了它,便能彻底摆脱邪眼的束缚,真正不死不灭!”
小海听得目瞪口呆:“你、你胡说!师父怎么会……”
“闭嘴!”邪眼猛地转向小海,一道黑气射来。毛小方眼疾手快,挥剑挡开,黑气落在洞壁上,顿时腐蚀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大师兄,别再挣扎了。”雷罡操控着那些茅山弟子围上来,“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你的师弟、师侄,你忍心下手吗?”
那些弟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脖颈处的锁魂丝在微微颤动。毛小方看着其中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记得他是去年刚入门的弟子,名叫阿明,临行前还甜甜地叫他“大师伯”。
“师父……”小海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怎么办?”
毛小方紧咬牙关,桃木剑上的金光因内心的挣扎而忽明忽暗。他若动手,便是亲手斩杀同门;可若不动手,不仅自己会被邪眼吞噬,雷罡破印而出后,不知会有多少人遭殃。
就在这时,黑玫瑰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拔开塞子往地上一摔。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那些围上来的弟子动作明显一滞,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
“是黑狗血!”毛小方又惊又喜。黑狗血能破邪术,虽不能斩断锁魂丝,却能暂时冲散雷罡的操控。
“我偷的。”黑玫瑰冲他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点狡黠,“早知道有这种场面,备着总没错。”她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弟子挥剑砍来,赶紧矮身躲开,短刀在手里转了个圈,精准地劈向那弟子手腕。
“别伤他们!”毛小方喊道,同时纵身上前,用剑鞘将那弟子的桃木剑打落。阿明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看着毛小方,嘴唇翕动,像是想说什么,却被脖颈处的锁魂丝勒得发出“嗬嗬”的声响。
“没用的。”雷罡的声音带着怒意,“锁魂丝已入他们心脉,除非魂飞魄散,否则永远都是我的傀儡!”邪眼再次渗出黑血,地面的符文光芒大盛,那些弟子眼中的清明瞬间消失,动作比之前更加狂暴。
毛小方护着小海和黑玫瑰连连后退,肩头不慎被一名弟子的桃木剑划伤,顿时感到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伤口蔓延,与心口的锁阳印产生剧烈的冲撞,疼得他眼前发黑。
“师父!”小海扶住他,急得满头大汗。
“用玉扳指。”毛小方咬着牙,将手心滚烫的扳指塞给他,“把灵力注入扳指,对准邪眼!”
小海虽不懂如何注入灵力,却知道此刻不能犹豫,赶紧握紧扳指,将体内仅有的一点微薄灵力拼命往里面挤。玉扳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像是有个人影在光芒中缓缓站起,手持拂尘,面容模糊,正是那位前朝道长的残魂显形。
“妖孽,敢在此作祟!”残魂的声音洪亮如钟,拂尘一挥,无数金光化作利剑,射向邪眼。
“噗嗤”一声,邪眼被金光射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瞳孔上裂开数道细纹。雷罡的声音变得尖锐:“不可能!区区一缕残魂,怎敢伤我!”
“前朝虚谷子,在此镇压阴邪三百年!”残魂的声音带着凛然正气,金光越发炽烈,竟将那些弟子身上的锁魂丝逼得寸寸断裂,“毛道长,此獠寄生于邪眼三百年,早已与邪眼共生,唯有毁掉邪眼,方能彻底除他!”
“如何毁掉?”毛小方精神一振。
“邪眼核心在石台之下,需以至阳之物刺穿!”虚谷子的残魂喊道,“我最多能撑一炷香,快!”
金光虽强,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显然残魂的力量也快耗尽了。毛小方看向石台上的邪眼,只见它瞳孔收缩,正拼命吸收那些弟子的精血来修复裂痕。
“达初,带黑玫瑰去帮小海!”毛小方大喊,同时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邪眼,“我去毁了它的核心!”
“师父小心!”达初拉着黑玫瑰冲到小海身边,三人合力催动玉扳指,让虚谷子的金光得以维持。
毛小方避开那些失去操控、瘫倒在地的弟子,踩着石台边缘纵身一跃,落在邪眼旁边。邪眼突然喷出一股浓稠的黑血,化作巨手抓来。他侧身避开,桃木剑刺入邪眼边缘,只听“滋啦”一声,剑身竟被黑血腐蚀出数个小洞。
“没用的!”雷罡狂笑,“邪眼的外壳是万年玄铁混合百尸之骨炼成,你的桃木剑根本刺不穿!”
毛小方却注意到,邪眼瞳孔中央有一点极淡的红光,与周围的黑血格格不入。他想起虚谷子的话,心一横,将手心的伤口按在邪眼上。鲜血与黑血接触的瞬间,邪眼发出一声剧痛的嘶吼,瞳孔中央的红光剧烈闪烁起来。
“锁阳印的灵力!你疯了!”雷罡的声音带着惊恐。
毛小方没有理会,忍着邪力侵蚀的剧痛,将体内的灵力全部灌注到桃木剑上。剑身虽在腐蚀,却也因灵力的注入而燃起熊熊烈火。他看准邪眼瞳孔中央的红点,猛地将桃木剑刺了下去。
“不——!”雷罡发出绝望的咆哮。
桃木剑没柄而入,邪眼的瞳孔瞬间炸裂,浓稠的黑血喷涌而出。石台剧烈震动起来,从缝隙中透出耀眼的红光,像是地底有岩浆在翻滚。
“核心破了!”虚谷子的残魂大喊,金光彻底消散,玉扳指恢复了青灰色,“快离开石台,邪眼要自爆了!”
毛小方纵身跳下石台,刚落地就被小海和黑玫瑰拉住。四人连滚带爬地冲向侧洞入口,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石室都在坍塌,碎石和黑气如潮水般涌来。
“快!”毛小方一手拉着一个,拼命往洞口冲。黑玫瑰的短刀在混乱中掉了,却死死攥着他的衣角,不敢松手。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洞口时,一道黑气突然从斜刺里射来,缠住了毛小方的脚踝。是雷罡残存的一缕魂魄!
“我死,你也别想活!”雷罡的声音带着最后的疯狂,黑气猛地收紧,将毛小方往坍塌的石台中拖去。
“师父!”小海和达初回身去拉,却被黑气弹开。
黑玫瑰看着不断逼近的碎石,又看了看被黑气缠住的毛小方,突然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黄符——那是毛小方给她保命用的,此刻却被她狠狠贴在毛小方的脚踝上。
“毛道长,下辈子……别再遇到我这种麻烦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毛小方往前一推。
黄符爆发出金光,震断了黑气。毛小方被推出洞口,回头时只看到黑玫瑰的身影被涌来的碎石吞没,她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点释然的笑。
“黑玫瑰!”他目眦欲裂,想冲回去,却被清风道长死死拉住。
“师侄,来不及了!”清风道长眼眶通红,指挥弟子们用糯米和符咒堵住洞口,“石室要塌了,再不走我们都得埋在这里!”
石洞内传来最后一声沉闷的爆炸,随后彻底归于沉寂。毛小方被弟子们架着,望着被碎石封死的洞口,心口的锁阳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留在了那里。
黑风岭的天色渐渐放晴,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万尸窟的废墟上。那些往坑底去的僵尸失去了邪力支撑,纷纷倒在栈道上,化作黑灰。
清风道长让人将幸存的茅山弟子抬上马车,他们虽被锁魂丝伤了根基,却保住了性命。小海和达初红着眼圈,谁也没说话。
毛小方站在万尸窟边缘,手里握着那枚青灰色的玉扳指。扳指上的淡金光泽彻底消失了,变得冰凉而沉寂,像是那位道长的残魂,也随着邪眼的毁灭而消散了。
他想起黑玫瑰最后那个笑容,想起她总爱吊儿郎当地说“本姑娘偷遍天下,就没失手过”,想起她明明怕得发抖,却还是握紧短刀站在他身边。
“师父……”小海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我们回去吧。”
毛小方点了点头,将玉扳指揣进怀里,转身望向远方。雷罡虽除,可这世间的阴邪从未断绝,他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只是不知为何,义庄檐角的铜铃声,似乎总少了点什么。或许是某个总爱翻墙进来偷东西的身影,或许是某个明明怕得要死,却偏要硬撑着说“我帮你”的声音。
马车驶离黑风岭时,毛小方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废墟。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那片阴影。
他知道,有些债,不是用性命就能还清的。而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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