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灰烬未冷,镇西头的老戏台突然热闹起来。不是搭台唱戏,而是夜里总传出咿咿呀呀的唱腔,仔细听,竟像是三十年前红遍全镇的花旦柳月仙的调子。更邪门的是,凡是靠近戏台的人,第二天都会在枕边发现片染血的戏服碎片,碎片上绣着的牡丹,花蕊里嵌着颗细小的牙齿。
“是柳月仙的冤魂回来了。”镇上的老皮影匠颤巍巍地说,“当年她就是在这戏台上被人割了舌头,沉进了戏台底下的暗河。”
阿秀捏着刚捡到的戏服碎片,指尖被花蕊里的牙齿硌得生疼。碎片上的血迹还带着温度,像是刚从伤口上撕下来的。
“去戏台看看。”毛小方的剑在鞘里嗡嗡作响,剑穗上的铜钱自发转动,指向戏台深处,“这不是普通的冤魂,她在唱戏传信。”
戏台的木板踩上去“咯吱”作响,积灰的后台挂着排戏服,领口都垂着根红绳,绳尾系着枚生锈的铜钱。最中间那件水红戏袍突然无风自动,袖口甩出条血红的水袖,缠住阿秀的手腕——水袖上用鲜血画着张人脸,眼睛是两个黑洞,舌头的位置缝着根白骨笛。
“她要我们吹这骨笛。”阿秀摸着笛身上的齿痕,认出这是用孩童指骨打磨而成,笛孔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毛小方刚要阻止,戏台突然剧烈震动,暗河的水从台板缝隙涌上来,泛着腥臭的泡沫。水底下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抓向台板上的人影,其中一只手戴着枚银镯子,正是柳月仙当年的信物。
“吹笛!”阿秀将骨笛凑到唇边,指骨笛刚碰到嘴唇,就听见暗河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像是有无数人在水下被活活掐死。
骨笛响起的瞬间,水红戏袍突然腾空,化作柳月仙的虚影。她张着嘴,喉咙里没有舌头,只有血沫不断涌出,手里的水袖疯狂抽打水面,暗河里的手纷纷缩回,却在水面留下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都是当年围观柳月仙被诬陷偷人、却没人敢作证的镇民。
“她在指认凶手。”毛小方的剑劈开涌上台的浪头,浪花溅在戏服上,立刻烧出洞来,“这些镇民的后代,现在都成了镇上的富户。”
骨笛声陡然转急,柳月仙的虚影突然指向戏台匾额后的暗格。阿秀飞身跃上横梁,撬开暗格,里面藏着个铁皮盒,盒里是堆发黄的纸——当年县官受贿的账本,上面记着“柳月仙”的名字,后面标着“舌”字,旁边还画着个血手印。
“是县官割了她的舌头,再沉河伪造自尽。”阿秀的声音被骨笛声震得发颤,“账本上还有个名字……现任镇长的爹!”
话音未落,戏台柱子突然炸裂,镇长带着家丁举着火把冲进来,手里的砍刀劈向阿秀:“妖女在此作祟!烧死她!”
毛小方的剑迎着刀光而上,金铁交鸣中,他的剑刃突然分出七道残影,每道影子都刺穿一个家丁的手腕,动作快得只留下光轨。“当年没人为她作证,今天我替她讨回来!”
阿秀吹着骨笛,笛声化作无形的刃,将镇长的衣服割成碎片,露出他后颈的胎记——和账本上的血手印形状一模一样,是遗传的印记。
暗河里的水突然沸腾,柳月仙的虚影钻进水里,片刻后拖出具完整的骸骨,骸骨的喉咙处插着半截断舌,舌头上钉着枚铜钱,正是戏服红绳上系着的那种。
“她找到了自己的舌头。”阿秀停下吹奏,骨笛上的指骨突然渗出泪状的血珠,“现在要找的,是当年下令的人。”
镇长瘫在地上,看着骸骨喉咙里的铜钱,突然疯笑起来:“是我爹又怎样?他早死了!你们能奈我何?”
毛小方一脚将他踹进暗河:“死人也能作证。”他剑尖挑起账本,用火烧出字迹,“这些受贿记录,会贴满全镇的墙。”
柳月仙的虚影对着阿秀深深一拜,化作道红光钻进骨笛。骨笛上的指骨突然拼成“谢”字,随后碎裂成星屑,落在阿秀的发间。
暗河的水渐渐退去,露出河底密密麻麻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喉咙处都有个小孔,像在无声地诉说。阿秀望着这些骸骨,突然明白柳月仙的戏,不是唱给活人听,是唱给这些沉在水底的冤魂听的——告诉他们,终于有人要为他们翻案了。
毛小方将账本收进怀里,剑上的血珠滴在台板上,晕开朵红梅。“接下来,该去会会镇长他爹的坟了。”他抬头看向镇外的乱葬岗,那里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像无数人在摇头叹息。
阿秀摸着发间的星屑,骨笛残留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这一次,她听见的不是冤魂的哭腔,是即将破晓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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