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公里外、海岸线上一处凸出的礁石上,程真放下手里的枪。
这一枪必须由他亲自来开。
虽然狙击枪已经重新配上了目镜,但海风、海浪、距离、能见度情况都十分复杂,换了一品香,还真不一定能在一公里外精准地命中沙滩范围内的猜旺。
只有身具【枪斗术】能力,能如臂使指地运用所有种类枪械的程真,才能完成这次狙击。
好在,猜旺也很配合,竟然自己走到了码头上,还站在了灯光下,令程真想不开枪都不好意思。
“这应该会让他们混乱一阵,等他们找到开枪者的方位、我早就出海好远了。”
程真默默想着,转身将狙击枪背在肩后,跳上了被他系在礁石上的小型摩托艇,解开绳子,发动船只,向着南面的大海加速驶去。
脱离了海滩周边,夜晚黑色的天幕笼罩在海面上,只有高挂的月亮被海浪反射成一片片细碎的光;
这种情况下根本谈不上什么能见度,摩托艇全速奔驰一会之后,程真感觉就像掉进了深渊一般,不由得想起了每次穿越世界、和世界融合之后所见的景象,那一片漆黑中奇怪的水滴声音。
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
远方的海面上,一上一下两盏白色灯光,远比天上的星星要明亮得多。
程真明白,那就是那艘正在锚泊、正等着他的货船挂起的首尾环照灯。
他加大油门,摩托艇几乎在黑色、反射着银色月光的碎浪上空飞跃起来,朝着灯光的方向疾驰而去。
……灯光越来越近,能看出那艘货船是一艘大概200米长、甲板上堆叠着一大堆集装箱的中型货轮。
这种货船一般是跑近洋贸易的,从泰国到香港距离虽然不近,但并不需要出马六甲、实际上也算是近洋贸易。
摩托艇驶向锚泊在海面上的货船近舷,程真拿出摩托艇置物格里的手持气喇叭,朝着货船甲板的方向“卟—卟—”地按了两声;
甲板上亮起手电筒的光,随即甩下一道绳梯,绳梯两侧还有两道钩绳一起垂落。
程真把钩绳牢牢固定在摩托艇头尾,自己则是在海浪的摇撼中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绳梯、跳了上去,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货船的甲板。
快到顶上的时候,两边伸出两只手来,一只胖胖的、一只壮壮的,正是鹧鸪菜和花塔饼两人。
“好在你及时赶回来,我们在这已经停了一个小时了。”犀牛皮在一旁说道。
程真左右一看,在甲板的灯光下清晰分辨出了五福星、霸王花和一品香,放下心来说:“谁叫他们这么笨呢,明明我们早就走了,他们就没想到要进房间看看,直到不久之前才发现录音机。”
霸王花在一旁问:“我们停在这不会有问题吧?”
程真想了想,然后摇头:“不会,他们还要乱一会,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要排查海上已经出港的船。现在立刻出发,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开到柬埔寨甚至越南了。”
一品香点头:“我去叫船长开船。”
程真点点头,拍了拍身边兄弟们的肩膀,让众人往回走、别再站在危险的侧舷旁边。
绳梯收回,甲板边缘的悬吊机也开始运作,把那艘被钩上的摩托艇吊回到甲板上边来;
货船随即起锚,沿着预定的航线缓缓加速、向着泰国湾东南方向起航。
……
船舱里早给几人准备好了房间。
到了半夜,货船上的随船厨师还在船长的命令下给几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夜宵——地道的老广菜式,船长和所有船员都是香港人。
餐桌上,面对五福星提出的疑问,程真一边吃着蚬肉炒饭,一边细细解释:“当然早就安排好了,在曼谷没回芭提雅的时候,我就叫一品香提前去曼谷港口找了一艘香港货船,就等船过芭提雅海域的时候稍停一阵接人。”
鹧鸪菜摸了摸自己的西瓜皮发型,疑惑地问:“那要是找不到船,或者船开得太晚了怎么办?”
程真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当时我们不是找到证据在休整吗?船晚点开,我们就晚点回芭提雅、晚点联系猜旺交货呗。将军他们没拿到我们手里的东西、确认真假之前,是不可能对我们下手灭口的。”
实际上情况比他说得要复杂一些,不过那些东西没必要说出来。
一品香实际上不是空口白牙去说服船主的,程真事先给在家的菊子打了电话,临时挪了八十八万港币的现金,分别打进了船主、船长和几个船员的账户;
并且,深圳方面与那个国外冷藏车厂商的技术引进协议终于签好了,生产线和技术资料马上就要起运,这一单远洋货运大单本来是程真手里攥着准备招标的,现在也交给了船主的航运公司。
这些都属于常规利益交换,办好事情之余也能拓展一下人脉,不过程真想来还是最好别跟五福星几人说——他们上蹿下跳、每人才赚十万,这艘货船只不过帮忙跑路、承担的风险很小,却能一口气赚八十八万。
这世界上,终究还是掌握“生产资料”的人更好赚啊。
霸王花早就风卷残云般吃完面前的饭了,此时拿着勺子无意识轻敲着碗边,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才问:“程真,你怎么知道将军想要灭我们的口?他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我们帮了他,甚至不会留下证据,让军火交易的事情查到黑帮这里为止,他还想要什么?”
“你也说了,他是将军。”
程真笑了笑,“政治不是儿戏,该做的事情不做,难道等马上就要粉身碎骨了再去做吗?
“警方、哪怕是国际刑警,对于将军那个层级的人来说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政治,在真正用到这东西之前,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证据在他手里,否则就会面临巨大的政治风险。
“我的确向他承诺会保守秘密,但是人的承诺向来是不可信的,司马懿还对着洛河发过誓呢。
“不,最有效的保守秘密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他不能掌控的参与者永远闭嘴。”
犀牛皮在一旁帮腔:“就是。我要是他,我不光要杀了咱们几个,还要把曹警司也给宰喽。”
“……怎么觉得你这句话说得这么真心实意?”旁边的花塔饼说。
插科打诨一番,大家也轻松了不少,被将军的灭口行径给弄得紧张兮兮的神经得以放松片刻。
程真也跟着笑了一会,然后才继续认真解释: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他要灭口的,也很简单。那个黑帮雇来的杀手,准确说出了‘龙九当时在保护我’的关键信息;仇笑痴带来的人全都死了、要么就被关在大牢里,只有一个人曾经见过我和龙九同时出现,那就是猜旺。”
猜旺不光是见过两人同时出现,还有能力调查出龙九的真实身份;
只有他把这事情告诉黑帮,那个杀手嘴里才会说出“G4特工”这几个字。
从这个逻辑继续推理,程真等人乘车离开芭提雅的车牌号、甚至他们在曼谷的地址,真的是那个泰国警察通知黑帮的吗?
还是说,猜旺也有参与其中?
这是一个不言自明的问题。
……猜旺在泰国的地头上、不可能没有将军的命令就擅自行动,所以要灭他们口的实际上就是将军。
将军叫猜旺把信息传递给黑帮,就是想在自己不动手参与的前提下,让程真一伙跟那个黑帮狗咬狗;
他选择的时间点也很准确,正是程真和霸王花从渔场拿到了账本、活下来的黑帮喽啰们把一切告诉给了黑帮老大之后。
在这个时间点,将军基本确认了程真已经拿到关键信息,也确认程真有能力战胜黑帮的势力、连雇佣的专业杀手都不怕。
所以,猜旺的行动是:
一方面故意把程真几人的信息透露给黑帮,一方面把黑帮那边的信息透露给程真。
……程真接下来如他们所料地行动起来,替他们把黑帮给灭了口,甚至效果远超他们的预期。
将军没有插手,甚至他在芭提雅的势力都没动,完全规避了政治风险。
等到程真回到芭提雅,验证过了证据的真实性,才是他们真正要动手的时刻。
“……还有另外一点。掮客手里有这些信息的事情本就是绝密,连那个黑帮老大都不知道,将军又是怎么知道的?”
程真说,“所以他肯定有其他信息渠道,但这个信息渠道他也一直在瞒着我们,他本来就不完全信任我们几个。”
聚精会神听着他讲解、终于了解了来龙去脉的五福星,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犀牛皮一拍桌子:“黑,这些他妈的大人物……真是好鸠阴毒呀!”
鹧鸪菜也是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现在我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危险,幸亏有乌骨鸡这种聪明人站在我们这边,不然我们早就客死异乡了,怕是连骨头都不知道去哪里捡。”
罗汉果有些胆小地问:“那,我们现在是否安全了?”
“安全,这船有个三天左右就回到香港了,将军那边……我临走前给他找了点麻烦,他不会有工夫再来找我们晦气的。”程真说着,忽然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出电话,先没有接听,而是对着四周的同伴笑了笑。
他语带戏谑地说:“嘿,我猜……一定是将军他老人家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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