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客房区到泳池的走廊上,贵利王的眼神不断飘向两边走过的、穿着很少布的女宾客们。
背后的亲哥哥、那个梳着发辫的八字胡,倒是看似对女人不感兴趣,只是迈着螃蟹步、摇摇晃晃地跟在自己“细佬”兼“大佬”身后。
再往后,还有两个小弟,手里各捧着一个大小不一的红木盒,亦步亦趋。
走廊前面,一个年轻人焦急地跑过来。
见到贵利王,他赶忙凑过来,点头哈腰地说:“大佬,怎么这么晚?我好不容易才让那老板答应见你一面的,快过去吧。”
这年轻人正是阿胜。
“……他架子有没有这么大啊?我可是按你的说法、带了珍贵的古董给他。”
提起这事,贵利王就感觉牙酸。
面前的阿胜的确是按他吩咐,去给他和那“大陆来的富佬”安排了见面,不过却说对方平时来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如果没有礼物奉上,恐怕对方连眼都不会抬。
当时贵利王就想放弃了,还是阿胜这小子苦劝,说什么“一个亿!一生一世花不完”,还有什么“捉雀仔都要撒把米啦”之类的话,才决心下点本钱。
身后的两件古董,是贵利王从阿发带回来的、域多利道那栋豪宅的大批古董中挑出来,既小到可以拿着走,价值又足够高,两件加起来也值个几十万了。
把这两件东西送人,让贵利王心疼的不行——如果生意不成,那赔了钱的他就要把程胜和叶圆千刀万剐。
此时面前的阿胜回答:“架子是大了一点,不过大佬你懂的,有了钱不嚣张一些、人家怎么知道他有钱呢?快跟我来吧。”
……一行人穿过走廊,来到酒店的泳池区域。
刚一来到泳池周边,就听到扬声器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歌声。
“——任时光匆匆流去,俺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嘞气息——”
贵利王循声看去,只见泳池一边,一个穿着夏威夷t恤、沙滩短裤,敞着怀、戴着心形墨镜的光头佬正拿着话筒,对着面前摆着的卡拉oK热情献唱。
光头佬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一边唱一边手舞足蹈,让一旁酒店的工作人员都不忍直视,纷纷转过头去偷笑。
“在泳池边摆卡拉oK?这么拽?”
贵利王忍不住撇了撇嘴,既觉得这种行为简直土爆了,又不由自主地有些羡慕、嫉妒。
确实,这个样子很符合他认知中“大陆富佬”的形象,仗着自己有钱很没规矩,来了香港也分外嚣张。
大陆人是不是真这样?贵利王不知道,这只是他作为香港人,对大陆人一厢情愿的想象。
不过香港人所谓的“规矩”,什么“礼仪”,在人家这种级别的富佬眼里,说不定还真就一文不值;
而且香港人的心理弹性也是很大的,只要你掏足了钱,那你就是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才叫“规矩”。
贵利王还没有有钱到这个地步,即使有这么多钱、也不会这么乱花。
故此他站在一旁,心里只有羡慕的份。
光头佬旁边还跟着另一个穿泳衣的女人,此时正给光头佬递去一杯气泡果汁。
光头转而扔下话筒,坐在了泳池休息区的沙发上,接过果汁,感叹说:“奶奶滴!俺到香港来,就是为了要见邓丽君的,你们怎么还没有把邓丽君找来呀?”
“哎哟,老板,邓丽君是台湾人啦,我们找不来。”
递果汁的那个女人也用一口并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回答,还夹杂着故作媚态的发嗲。
……程胜一看到这一幕就想笑,因为那女人正是他的师母之一。
还有光头师父身后手拿记事本装作秘书的、站在bbq烤架后面假装私人厨师的、站在泳池一边的步道上假装迎宾的,四个师母各司其职,一下子就把阿胜的师父衬托得非常大款。
只是对于熟人来说,这个场面就有点令人忍俊不禁了。
想起贵利王还在旁边,阿胜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咳一声,举起手喊:“秦老板,秦老板,是我胜仔啦,有位做古董生意的大老板想见您,还特意准备了礼物啦!”
光头佬靠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朝着阿胜招了招手,说:“哦,胜仔呀,你先自个过来说啦。”
贵利王轻轻“哼”了一声,扭头朝着阿胜微微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个光头的确很有钱,这种颐指气使的样子、还有完全忽略其他人心情的做派,不是那种长期养尊处优的人,是装不出来的。
既然对方这么有钱,那“一亿”的生意很有可能是真的;那么贵利王可以暂时不计较面子上的得失,既然对方要他等,那就先等等也无妨。
阿胜迅速朝着光头佬跑了过去,用恭敬的态度俯下身,跟着那光头佬耳语起来。
贵利王觉得,那大概是在说关于古董的事情。
……可实际上,光头佬正在低声抱怨:“阿胜你醒目点,怎么这么晚才来!你老爸那边联系好和联胜的大佬,什么时候可以露脸啊?”
“只说今天可以,我已经尽快安排了,我又没法控制贵利王!”程胜低着头,好像在鞠躬,实际上也是压低声音在回应:“现在就可以,等得久了恐怕他会怀疑!”
光头师父会意,伸手借着程胜身体的遮挡、给一边自己的老婆之一做了个手势。
老婆立刻看似无意地转过身,实际上抽出手来,掏出一支激光笔,朝着泳池另一边、一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的玻璃窗晃了晃。
玻璃窗里,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叶圆立即跳起来,朝着后面的一间房间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这是酒店里设置的一间专门的游戏室,此时门口摆上了“已被占用,非工作人员勿入”的立牌。
房间里,程真正把面前的牌一推,笑着说:“大三元,双暗刻,自摸绝章一筒。火水哥,你今天运气不太好啊。”
“嗐,千王就是千王。那个谁啊,拿钱给程先生。”
麻将桌对面坐着的那个西装革履、脖颈露出半片纹身、微微有些发福的男人说。
而程真上首、正是那个中环的酒吧老板;下首坐着的,则是被拉过来凑数的萍姐。
敲门声正在此时响起,程真于是摆了摆手:“火水哥,我从来不赌钱,你是知道的。今天大家都是朋友、玩玩而已,涉及到钱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火水哥”当然同意,说:“程先生确实够朋友,能跟‘千王’打这几圈,是我火水的荣幸。好,你说的那件事,我现在就去办;还有,中环是我们和联胜的地盘,贵利王在那酒吧搞事确实是不太给我们面子。可是要不要对付他,是我们话事人说了才算,我今天只能按程先生所说的,帮你们吓吓他。”
酒吧老板趁机说:“这也就够了,毕竟我还要做生意。谢谢火水哥,回头我这边还有礼物奉上。”
火水点点头,站起身,叫上自己的小弟,拉开门向外,朝着游泳池的方向走去。
酒吧老板也起身送他出去,游戏室里只剩程真和萍姐没动。
萍姐放松地长出一口气,随后看着程真那张年轻的脸,说道:“程先生你真是好手段,这么复杂的布局、在你手里竟然能一丝不差地进行。你是怎么请到和联胜的大佬帮你的?”
程真微微一笑,略带戏谑的眼神扫过萍姐的脸:
“萍姐,你这可就是有意恭维我了;我还年轻,江湖经验没有你这么老道,我能想出来的骗局,你怎么会想不出来呢。
“‘火水哥’不知道我们的目的,他的眼里,并不是我们要对付贵利王、因此找他帮忙;而是酒吧老板为了找他出头,请到了我同他玩牌、给他面子。
“他恐怕还觉得很受尊重,所以只是按我们的要求吓吓贵利王、这种小事他完全肯做。
“甚至他也未尝没有借着这件事敷衍酒吧老板的意思,以后老板再找他或者找和联胜,他就可以推脱‘我那天不是帮了你吗,我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些了’,不必因为点意气之争跟贵利王对上。”
经过这几天,萍姐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也跟着程真笑了笑,说道:“说是这么说,可是完全相信自己的想法、敢这么做、且能够做成功,这就不简单了。不愧是年少成名的‘千王’啊。”
程真的眼神变得深邃,回应说:“没有什么骗局能在事前做到百分百成功可能。我们能做的,无非就是随机应变。这样一来,贵利王肯定会深信不疑吧?”
外面的游泳池旁,贵利王正要等得不耐烦时,已看见阿胜跑了回来,一边引他向前走去,一边低声说:“大佬,你千万别说认识我,不然就穿帮了……我跟这位大陆老板说你是我特意拜托朋友找到的古董商来的。”
贵利王答应:“知道了,难道我会比你还蠢?”
两人走着,忽然看见那边光头佬站起身来,与一个从另一侧走过来的西装男握了握手。
西装男还跟光头佬亲切交谈了两句,然后告别,向着贵利王这方向走来。
贵利王愣了一下,然后带着不能相信的表情低声自语:“那不是和联胜的火水哥吗?怎么他们也认识吗?”
阿胜趁机低声回应:“‘火水哥’?他这两天可从那大陆老板赚了不少钱呀。”
正说着,那边的火水已经走过来,在几人面前站定,看了看贵利王,阴阳怪气地说:“哦,这不是仁爱集团的大老板嘛。怎么你也来揾水啊?我听说你最近在中环、给我们和联胜罩的酒吧找了点麻烦?”
“怎么这么说话啊火水哥。我可没干过这种事,回头我请你喝酒聊一聊?”
贵利王这么回应,显然也不怎么愿意得罪火水。
“……算了,我还有事。既然你说没有,那就当没有好了。”火水说着,招呼着自己的小弟走远。
贵利王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站了会,才回过神来,继续跟着程胜向那光头“大陆富豪”的沙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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