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古董商是吧。俺最近正想买点古董嘞,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啊?”
坐在沙发上,光头佬一边大大咧咧地挖着鼻孔,一边说道。
配合着光头佬的问话,阿胜隐蔽地给贵利王递了个眼色。
贵利王知道是自己该送点投名状的时候了,想起刚才连和联胜的大哥都在这“大陆富豪”身边赚钱,还这么给面子,看来那“一亿”的说法也的确没有假;
他于是咬了咬牙,说道:“秦老板,今天我特地带了两件古董来,请您看看,我算不算有实力?”
说完,他转过头,命令两个小弟把盒子拿上来,放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
“您请看!”
贵利王伸手把盒盖打开,让对面的光头佬欣赏。
左边盒子里,装着一只影青色的瓷盘;右边盒子里,则是一尊看上去不像中国文化的青铜摆件。
光头佬不在意地看了两眼,随后迅速坐直了身体,伸出手把古董从盒里拿出来仔细端详了一阵,才重新放回盒中。
他对着贵利王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伸手指着他笑着说:“哎——你这个‘古董商’,可不简单哟。这两件东西,每一件都得十几万港币吧?”
贵利王也热切地笑了笑,回应说:“您真是大行家,看得很准。其实我手里这样的货色也不止这两件,如果您……”
光头一抬手:“哎,不忙。素芬,你来看看这两件东西。”
程胜抬头,正看见本来站在沙发后、装作是富佬秘书的那位师母走上前来,还特地戴上白手套,把盒子里的古董重新拿起来把玩了一阵,放下之后,俯身在光头师父耳边耳语了一阵。
这当然完全是表演,是为了骗人而装出来的,不管是光头师父还是这位师母,其实都不懂古董的估价;
但是,他们事先已经从萍姐那边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就是早知道这些古董的来历。
光头故作深沉地点头,然后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对贵利王说:“兄弟,你跟俺说实话,这些是不是赃物?”
贵利王心头一惊,眼中凶光爆现,但是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笑一声,说:“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光头佬嗤笑一声:“嘿,你的古董确实是真的,但是都登在杂志上了,原主是什么利道的豪宅主人嘛。你当俺是傻子?”
光头口中的“什么利道”,其实应该是“域多利道”;由于这位秦老板是大陆来的富豪,对香港一些明显从英文直译的地名不熟悉,也是理所当然。
说到这个份上,贵利王也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岔子。
当初叫那个骗子“阿发”去豪宅偷东西,本来就是因为他看了一本介绍房产豪宅的杂志专刊。
那杂志的主题是介绍香港、亚洲各地的名贵房产,不光包括尚未售出的豪宅,还包括这种已经有主、但房主大方允许拍摄的。
介绍豪宅,不可避免地会提及其中的装饰;
贵利王正是看到了杂志中刊载的宅内古董照片和标出的价格,才动了心、安排人去偷。
……所以说,这的确就是赃物;而且对方也看到了那本杂志,根本没法抵赖。
他只得伸手往嘴上抹了一把,立刻改口承认:“是是,我这批古董的来路,确实有点不那么正。……不过平时这种货色,怎么会出现在市面上呢?秦老板您又不会在香港长住,只要拿到手里,运回大陆去,谁又能知道东西是从哪来的?”
一旁把所有话听得真切的阿胜,不禁开始暗暗佩服自己那年轻老爸的布局。
阿胜自己也是个骗子,心里清楚要百般引诱他人上当是有多难;
结果这次老爸他一番操作,设计了这些话术,弄到现在竟是贵利王主动上赶着想要被骗、绞尽脑汁想要促成这一局。
有人会怀疑陌生人、有人甚至会怀疑身边人,可谁会怀疑自己呢?
这样的骗术,真可谓防不胜防。
光头师父又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低声说:“俺倒不是担心这个,是交易赃物很麻烦!这么大的一笔货,你叫俺怎么运走、怎么给钱?你们香港滴皇家警察,还不追着俺的屁股咬?”
贵利王着急地说:
“秦老板,这些事都可以由我来安排呀!……只要您给个准话,时间、地点、交割方式,我都会计划周详;
“警方那边也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做得隐秘,警方怎么会知道呢?屋主在旅行,警方现在都没接到报案,连有东西丢了都不知道。
“而且就算中间被警方注意,您也绝对放心,这事情您完全可以一推了之,就说您只是正常卖古董,并不知道这些是赃物,把事情推到我的脑袋上,不就行了吗?”
他这高大的体格,激动起来很有压迫感,连阿胜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但是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光头、就真像一个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的富豪一样,往后靠了靠,慢条斯理地回答:“这可不容易,你这批古董至少要一亿,需要很大的信任嘛。等俺信任你了,再说这些话不迟。”
这家伙油盐不进。
这么想着的贵利王差点要直接拂袖而去了,不过想起刚刚和联胜的火水哥的态度,还是压下了心中的这股气。
连和联胜都没说要翻脸直接绑架勒索,他贵利王的势力、人手还远不如和联胜。
再向一旁的程胜看去,只见这小子一直在旁边努嘴。
“什么意思?”
贵利王往阿胜努嘴的方向看了看,发现这是在往茶几上两个木盒示意。
对了,还有这个!
他立刻弯下腰去,伸手把两个木盒往光头佬的方向推了推,说道:“我知道您刚认识我,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不过您完全可以相信我。今天这两件东西,就当是我送给秦老板的!”
“哎,这叫俺怎么好意思呢。”
光头立刻露出了笑容,立刻伸出手去把两个木盒往自己的方向拢过去,打开盒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里面的古董。
贵利王心里暗骂这家伙虚伪,不过面上也不得不摆出一副诚恳表情:“其实我一见您就知道您是办大事的人,小弟这点东西恐怕还不放在您眼里,只是聊表心意而已。请您相信我的诚意!”
“好,好老弟!”光头佬连称呼都变了,那土土的方言听在贵利王耳朵里也变得悦耳起来:“你这手面这么阔,俺相信你一定有这个实力!回头咱们一同估个价,怎么交易由你定!来人呐,再开一瓶香槟,给老弟倒酒!”
这样说话,也就意味着生意谈成了。
贵利王放松下来,也开始称兄道弟起来:“老兄真是爽快,小弟感佩之至。等估价妥了,我会再额外准备一些礼物的。”
……当然,这次的礼物就不会太值钱了。
旁边的阿胜也放松下来,这一局顺利进行下去,贵利王主动踏入圈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另一边,扮作服务员的叶圆端着冰桶香槟走了过来。
她今天的任务就只是在程真尚不能出面、还得躲着贵利王的情况下,帮助他掌握现场的情况,在恰当的时期通知程真可以让“火水哥”出场;
骗局本身并不依赖这个环节成立,可以说她就算出错也没什么问题。
在任务完成之后,她也不能愣着,那样会更加引人注意;因此她决定既然穿着女服务生的衣服,就做点女服务生该做的事,然后找机会离开就好。
谁曾想她刚刚想走客房区离开这里,就看到另一个女服务生迎面而来,不由分说地把香槟桶塞给她,说道:“帮帮忙,我肚子突然好痛呀。就泳池边休息区那一桌点的香槟,你只要帮我送过去就行!”
然后女服务生就跑了,叫都叫不住。
她想来这倒也没有太大问题,就算贵利王认出她,也会以为她是跟阿胜一伙、打算促成生意的,为了不引起“大陆富佬”的怀疑不会作声。
于是,她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端着香槟往这边接近。
“哈哈哈,老弟你是真人不露相啊,俺还真以为你是个普通卖古董的。”光头佬大笑。
“怎么比得上老兄你,我不过是赚点辛苦钱。”贵利王也在曲意奉承。
“咦,你怎么在这?!”
贵利王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他那留八字胡的亲哥哥,突然惊讶地指着叶圆,叫出声来。
……
程胜脑袋“嗡”的一声,心知事情不好。
倒不是叶圆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在两方看来这其实都没有问题。
贵利王现在以为是程胜帮他安排了这次会面、想要帮他达成交易,这种情况下让叶圆“扮成女服务生”有得解释,无非是来一句“为了打探消息”就能糊弄过去的;
光头师父那边,只要装成不认识、不知道,那也符合他在局中“扮演”的角色,自然也不会穿帮。
可是——现在被人叫破了,情况就突然变得完全不同。
以这“大陆富佬”刚刚表现出来的能耐,他一定会因此有所警觉、甚至取消交易,才不会在这个角色中出戏;
但这就完全背离了几人最初的目的,让这个假的“生意”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了!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程胜拼命调动自己的思维,试图找出一条破局之道。
“想啊,想想……如果是老豆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快速重新把骗局的设计过了一遍之后,程胜突然转过头,朝着一样有些错愕的贵利王疯狂挤眼。
没错,最希望这“生意”继续下去的,应该是贵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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