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之终究拗不过自家妹妹的执拗与眼泪,在傍晚时分,将一名“小太监”悄悄带入公主寝宫。
宫女早已被裴若棠屏退,连裴晏之也被她寻理由支了出去。
她直接上前扯掉程央宁头上的太监帽,露出一张平静的面容。
“你的办法呢?”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焦躁,“你当初信誓旦旦说有后手,拉着整个伯府一同下地狱便是你的后手?”
程央宁好似没看到她眼中的怒火,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斟了杯茶水。
“我助公主成事,铲除心头大患。公主帮我顺势清理门户,送那些碍眼之人一同上路,岂不正好?”
她嘴角勾起淡漠弧度:“如此一来,黄泉路上我也不算寂寞。正好,没了我这个知情者,公主的秘密也就永远石沉大海了。”
“你!”裴若棠被她混不吝的话气得够呛,尤其是她谈论生死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她伸手夺过茶盏,重重放回桌子上,茶水溅湿了桌面。
“什么秘密不秘密!谁要你清理门户!谁准你自作主张下地狱了!”
裴若棠气得眼圈发红,声音带着颤音:“我让你给我好好活着,听到没有!”
在她看来,以程央宁的心机与手段,日后有的是办法慢慢收拾孟婉君,根本没必要用自毁的方式,将整个伯府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怎么比她还蠢!
程央宁看着被夺走的茶盏,眼神平静无波:“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与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裴若棠瞧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急又气,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她烦躁跺了跺脚,像只被惹毛的小兽,在原地转了小半圈才停下来,语气里带着蛮横,盯着程央宁一字一顿道:
“我不管,你给我听着,我会想办法帮你,绝不会让你这般轻易就死掉!”
程央宁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光亮,不解看她:“公主为何要帮我?我如今成了烫手山芋,让我悄无声息消失,对公主而言,不是好事吗?”
裴若棠立刻炸毛,带着一股幼稚的执着:“没有为什么!你记住,你这条命是我救下来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程央宁救过她,在暗巷里。
而她,利用了她。
利用她牵绊住阿兄,为自己的复仇铺路。
这一个多月以来,回忆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直到窥见程央宁的身世,她竟莫名松了口气。好似在无边黑暗里,终于找到另一个提着灯笼的夜行人。
她不是唯一的怪物。
有人和她一样。
所以她才会找上她,合谋除去荣贵妃。她以为这是交易,是各取所需,不是用完即弃的棋子,也从未想过要把程央宁拖进泥潭。
可程央宁竟然把自己与整个伯府都献祭出去,只为确保仇敌万劫不复。
这哪里是算计?
分明是自毁!
这种不顾一切的毁灭欲,她太熟悉了,因为她骨子里也藏着同样的东西。
只是她还想活着看仇人倒下,而程央宁似乎连活着本身都不在乎了。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作恶之人可以高高在上,而她们这些被伤害、被夺走一切的人,却要为了复仇赔上所有,连性命与未来都要祭出去?
她不想这样。
不想程央宁死。
不想让这个疯子如愿!
裴若棠盯着她语气警告:“你老实待在这,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去!”
话落,她转身离开,带上门。
程央宁盯着紧闭的殿门,重新斟茶,慢悠悠喝着。
入宫前,她便在慢慢谋局,让她们母女产生间隙,让孟婉君狗急跳墙,让赵姨娘推波助澜,又引公主共谋……
直接杀了孟婉君,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她要她所珍视的一切,都一同消失毁灭。
她也有赌的成分。
后手是公主。
显然,她成功了。
-
夜色渐沉,御书房内烛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墨锭混合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皇帝刚挥手让内侍送走荣国公与二皇子,倚着龙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李泉。”
大太监李泉刚凑上前,还没等吩咐,裴若棠便不顾阻拦直接入了御书房。
“父皇!”她声音清脆,带着孩童般的娇憨,不等皇帝反应,扭头吩咐御书房里的宫人,“你们都先下去,我要给父皇说个秘密。”
皇帝见她来,眉头微微舒展,瞬间换上慈爱模样,语气纵容:“元祯,你身子刚好些,怎么又跑来胡闹?”
他虽这么说,却摆了摆手,“都退下吧,在殿外候着。”
“是。”李泉躬身应道,带着一众宫人退去,轻轻合上殿门。
皇帝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温和:“好了,现在没有外人,元祯心里有什么天大的秘密,非要这个时候告诉朕?”
裴若棠脸上的天真散去,声音平稳:“父皇不必再查了,荣贵妃是我杀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烛芯“噼啪”爆出一朵灯花,映得皇帝的脸庞明暗不定,眼神从诧异转换成低沉,带着几分审视。
“你何时恢复的神智?”
裴若棠迎着他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一个多月前,风寒退去后,以前的种种便都记起来了。”
皇帝喉结滚动,声音颤抖,又激动又无措:“为何不与朕说?”
裴若棠反问道:“父皇为何不问,我为何要杀贵妃娘娘?”
皇帝沉默看着她。
裴若棠眼中迸射出恨意:“因为她该死!若不是她里通外合,向荣国公府传递消息,我与母后根本不会被赵莽抓住!”
“你这话是何意?”皇帝猛地站起身,龙案上的奏折被衣袖拂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裴若棠声音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赵莽的母亲是国公府外室女,赵莽与荣贵妃乃表亲。”
“当初荣贵妃怕父皇兵败,牵累整个国公府,暗中将父皇起兵的消息送去了京城。荣国公为了两全,给赵莽递了消息,父皇与阿兄刚离开,赵莽便抓走了我与母后。”
“母后为了不拖累父皇,在牢中自断右臂,后来自刎于刀下。”
“你如何得知赵莽的事情?”皇帝声音嘶哑,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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