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眸光一紧，手立刻按在腰间短刃上，警觉盯着她。
程央宁缓步走来，声音平淡无波:“你打晕我院中护卫，意欲何为？”
刺客眼神一厉，指节微屈。
程央宁看破他的意图，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这里是伯府，你觉得我会毫无防备，独自一人来这？”
刺客动作僵硬，惊疑不定扫了眼四周，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程央宁语气淡然:“这话应当是我问你。”
刺客下意识反问:“你知道我们是谁？”
若是知道，必不可留！
程央宁语气带着威压:“我不信你们没有查过我，同时，我自是知道你们的身份。”
“你若是敢动我分毫，不足片刻，整个伯府，乃至整个上京城都知道你们的存在。”
“我不想与你继续兜圈子，你若是想带走我身边的护卫，也可以。但他终究是我院子里的人，我需要亲眼看着他安然醒来，由他自行决定去留。”
她迎着他目光，一字字敲打:“你的这双眼睛我见过，格外的熟悉。”
她刚才带浅夏绕去天机阁，空跑了一趟，还以为计划要落空。
没想到人在她府上。
正好，以后便能白嫖了。
刺客彻底愣住，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的少女认出了他，便是知道他们刺杀太子之事。
若是传出去，整个天机阁都会跟着遭殃。
阁主若是醒来，非得扒了他一层皮！
程央宁不给他反应，转身离开:“你把他们两人都扛到我院子里来。”
*
浅夏按照吩咐清空院子，瞧见院子里晕倒的两人，不知是什么意思。
“小姐，苍术怎么晕倒了？”
程央宁看了眼旁边木头桩子。
刺客立刻拿出解药，在苍术鼻尖放置一会。
苍术在睁开眼的那一刻，擒住刺客的手腕，一个利落过肩摔送过去。
刺客被摔得眼冒金星，只见寒光一闪，冰凉的刀刃横在他颈间。
“住手。”程央宁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嘴角噙着笑。
怪不得苍术能多次为程清瑶挡刀，果然是身手不凡。
苍术动作骤停，偏过头看她，“小姐，他们意图不轨！”
程央宁道:“过来。”
苍术收剑归鞘，毫不犹豫走到她身边。
程央宁捏来一块茯苓糕，静静看着他，“蹲下来。”
苍术立刻蹲下身，瞧着递到他唇边的糕点，乖顺地咬了一口。
躺在地上的刺客龇牙咧嘴站起身，瞧见眼前这一幕，彻底陷入迷茫。
这是苍术大人？
他不顾一切把身边人摇醒。
墨尘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缓缓睁开眼，被人拉着坐起身，只觉得后颈隐隐作痛。
他这是又被人打晕了?
不是，他堂堂阁主竟然又被人给打晕了?
墨尘一个机灵站起身，故作优雅拍打着衣袍，睨了眼刺客。
“干什么吃的？”
他都晕了，这个家伙怎么能好端端地站在这！
怪让人没有准备的。
刺客苦着脸准备回话，却发觉阁主的视线落在凉亭里。
算了，他还是不说了。
墨尘又转头看向他:“怎么回事？”
刺客压低声音，飞快回禀:“阁主息怒，属下也是迫不得已，程四小姐认出了属下。”
“不过她还挺善解人意，说让苍术大人自己选择。”
墨尘闻言，脸色变幻不定，看向程央宁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你知道我们是谁？”
程央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又顺道擦了下苍术嘴角的渣屑。
苍术眼睛一亮，语气无辜纯良:“小姐，他说他是天机阁阁主，想骗我银子。”
墨尘无语看他。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拆台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忽然察觉，他父亲以前便是这样对苏贵妃俯首贴耳的。
风水轮流转?
这什么世道?
程央宁浅笑，语气平淡:“阁主大驾光临，是专程来挖我墙角的?”
墨尘气得心肝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也和她说了?”
前朝血脉多么敏感的事情，动辄牵连整个天机阁，怎可说与外人听?
苍术不想活，他还想活!
苍术立刻道:“差点忘了。”
“他不仅想要骗我银子，还污蔑我是前朝贵妃的儿子，想骗我跟着他去干杀头的买卖。”
墨尘彻底破防，来回踱步，气得语无伦次:“你……”
他父亲当年对苏贵妃便这样!
简直是分毫不差!
刺客默默垂下头。
上一回见到阁主这般模样，还是一年前阁主去宫中救监正大人，监正大人却义无反顾陪苏贵妃自戕。
程央宁推过去一盏茶，语气温和:“既是天机阁阁主，帮我办件小事呗?”
墨尘正在气头上，走过去抓起茶盏一口灌下，没好气道:“不办!”
程央宁挑眉:“我的茶，你也敢白喝?”
墨尘不屑嗤笑，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石桌上，“这些总够了吧？”
程央宁抿了口茶水，慢悠悠道:“阁主觉得，还有回头路可走?”
墨尘动作一僵，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茶盏:“你给我下毒了?”
程央宁笑了声:“哦，那倒没有。”
墨尘松了口气。
程央宁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天机阁向来拿钱办事，但阁主诱骗我的人，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她指尖不轻不重敲着石桌，嘴角勾着浅笑。
墨尘看着笑里藏刀的少女，又看向乖乖蹲在她身边的苍术，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贼窝。
“你们这是合起伙……”
程央宁道:“阁主只要答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中清楚。”
“难不成阁主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苍术闻言，立刻挡在她面前，紧紧抓着剑柄看他。
“我才不是什么前朝余孽，也不会帮你复国，你若敢打小姐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墨尘憋屈得想撞墙，还没有把苍术忽悠过来，又掉入另一个陷阱。
这都是什么憋屈事?
“什么事?”
程央宁语气轻快，拿来一张画像递过去。
“听闻天机阁擅长制百香，又会易容之术，特意来向阁主讨教一下。”
墨尘没好气接过，哼了声:“你还真不客气。”
程央宁笑笑，看向苍术，“你渴不渴？”
墨尘哼了声:“不渴！”
什么破茶，这般贵！
苍术立刻又蹲到她身边，抬起毫无攻击性的黑眸看她，声音跟着软了下来。
“有些渴。”
墨尘嫌弃扫了他一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待此事了结，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言罢，他甩了下衣袖，气冲冲大步离开。
刺客见状，灰头土脸跟上。
程央宁端来刚才用过的茶盏，又添了些茶水，送到他唇边。
“慢点喝。”
苍术盯着茶盏边缘，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耳根染上薄红。
微微张开唇，含住茶盏上一抹口脂，小口饮着茶水。
直到茶水饮尽，才缓缓抬起头，声音清晰又忠诚:“我不会离开小姐的。”
程央宁放下茶盏，指腹划过他唇角水渍，双手捧起他的脸，眼底荡起笑意。
“真乖。”
苍术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不敢动弹半分，静静盯着她的眼睛看。
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喂的水也甜。
还整日给他糕点吃。
世间没有人比小姐更好了。
程央宁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嘴角笑意更深:“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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