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随意落下一子,漫不经心道:“姑母视你如己出,你若在京中惹来祸事,姑母定会担忧。”
程央宁放回棋子,声音飘忽:“我还以为谢将军担心我,看来是我多想了。”
谢衡抬起眸,淡淡看向她:“太子身份尊贵,非同儿戏,整个上京有头有脸的世家都在观望。你若执意卷入,恐有祸事。”
“谢将军所言极是。”程央宁一副受教的模样,语气里带了些苦恼。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日后身边定不会只有我一个,整日争风吃醋的确不好。”
“洛小侯爷赤诚之心,多次为我挺身而出,但性子急得像火,日后定会闹腾。”
“那梁世子,空有一副好颜色,三姐姐看不上,我也看不上。”
她眸光动了动,忽然笑了起来,语调轻快。
“我今日去长公主府,遇到一位有趣的公子,生的俊俏极了,根本让人移不开眼。”
“最重要的是,听闻他府中双亲早逝,上头没有长辈拘着。日后嫁过去,既无公婆需要晨昏定省,又能自在逍遥,现在想想似乎也不错。”
谢衡垂下眼睫,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黑子棋面,久久未落。
书房陷入一片寂静,唯有少女欢快的声音。
程央宁忽然站起身,语气急切:“谢将军先忙,我还有其他事情,先回去了。”
“啪!”
一道清脆而沉闷的声音骤然在书房响起。
手里的墨玉棋子落入棋罐里,撞开几枚临近的棋子,险些弹跳出来。
青从从外面走来,拱手道:“主子,您让属下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先前他想查,主子不让。
现在又让他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程四小姐确实厉害。
谢衡从喉间发出一声极低的声音:“说。”
青从道:“四小姐回府第二日出了趟府,无意中救下元祯公主,太子殿下赠予金疮散。”
“今日是太子殿下亲自送四小姐回的府,但只停留在不远处的路口,后来四小姐又派丫鬟去请回太子殿下。”
他又将长公主府发生之事,原原本本道了遍。
谢衡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再去查查,今日赴宴的世家公子有哪些府中双亲早逝,并无高堂长辈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重点查相貌俊、尚可之人。”
青从怔了下,感到疑惑。
这相貌尚可之人该如何定论?
“据属下所知,上京官宦世家双亲早逝的年轻公子,仅有张御史旁支侄儿,年十四,还有一些丧母但并未丧父的世家子弟。”
“能赴宴者皆家世显赫,但双亲早逝还能赴宴者,又相貌尚可的世家子弟,还真寻不出来……”
青从顿了下,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硬着头皮道:“属下觉得,有点像主子您……”
他家主子怎么能用“相貌尚可”这四个字形容?
不对,主子问这个做什么?
话音一落,书房又陷入一片死寂。
一股被戏耍愚弄感萦绕在谢衡周身,差点被气笑了。
怪不得程央宁跑那么快,生怕被他察觉训斥。
*
程央宁刚出院门,一身竹青色衣袍的程律书匆忙赶来。
衣摆处还沾了些尘土,清俊的面容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四妹妹,”程律书疾步上前,声音因着急而略显哑色,“我刚回府,便听到前厅的事情,四妹妹没事吧?”
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巡视,生怕看到伤痕。
程央宁满脸欣喜,轻轻摇头:“阿兄别担心,我没事。”
程律书稍稍放松,眉头依然紧锁:“我知道三妹妹性子娇纵,没想到她竟敢在宴会上如此陷害于你,还真是恶毒!”
程律书平日里性子温和,极少说重话,今日显然是动了怒意。
程央宁浅笑。
能让他说出“恶毒”这两个字,还真是不容易。
走了没几步,程律书疑惑问道:“我方才听闻四妹妹去了二叔母的院子,怎么从谢表兄的院子里出来了?”
程央宁语气平静自然:“方才在前厅,父亲要打我,二叔母心中担心,便将表兄唤回来,想着能从中间转圜一二。”
“我方才去看望二叔母,顺道与表兄道声谢。”
程律书闻言,愧疚与自责瞬间蔓延全身,他垂下眼睫,声音低沉而苦涩。
“都怪阿兄,怪阿兄没能提前回来将你护在身后。”
父亲竟然还要打四妹妹。
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三妹妹未免也太娇纵了!
他越想越难受,觉得自己枉为兄长,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反而还要依赖旁人。
程央宁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语气里满是骄傲:“阿兄也很厉害,有阿兄在,我什么都不怕。”
“为祖母尽孝是头等大事,今日只是意外,我不会怪阿兄。”
程律书喉间发涩。
恰逢此时,一个圆脸小厮低着头,怀里揣着药包,步子有些急,险些与两人相撞。
程律书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蹙眉问道:“毛手毛脚的,要做什么去?”
他瞥了眼小厮怀里的药包,“府中是谁身子不适?”
小厮猛地停住脚步,恭敬回道:“回大公子,是奴才老毛病又犯了,刚去外头抓了点药,惊扰了大公子和四小姐。”
他抓着手里的药包,微微弯着身子。
程律书不疑有他,摆了摆手:“下去吧。”
程央宁眸光微动,瞥了眼小厮背影,很快收回视线。
到了长乐苑院门处,程律书脸上愧疚未散,“四妹妹先回去好生歇息,我请来的那位郎中还在祖母院子里,我得过去看看。”
程央宁乖巧应着:“阿兄快去吧,祖母身子要紧。”
刚踏入院门,浅夏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般迎上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欣喜与崇拜。
“小姐,长公主送来的赏赐奴婢都收好了。”
她家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不声不响就得到长公主这么多赏赐,连太子殿下那般尊贵之人也为小姐撑腰。
程央宁嘴角不由得扬起:“下次还带你去吃猪蹄。”
浅夏闻言,眼睛更亮了。
故作扭捏地绞着手指,眼巴巴地望着她,得寸进尺道:“奴婢听说,荷叶烧鸡也特别香……”
程央宁被逗笑了,十分豪爽道:“你家小姐现在有银子,想吃什么随便买。”
“小姐真好!”浅夏开心地想要跳起来,恨不得围着自家小姐转几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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