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芝殿书房
沉香的气息自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缓缓飘出,书房的主人丽嫔手执画笔,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挥毫泼墨,一副认真作画的模样。
一旁研墨的宫女则看着手下的砚台木然出神。
“呼,画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完成了。”许久之后,丽嫔终于搁下笔,长舒一口气。
“听闻皇上最爱善诗作画之人,本宫虽不善诗词,这画嘛,倒画的不赖!如此佳作呈给皇上,皇上必定喜欢!”
这边丽嫔还在沾沾自喜,身旁研墨的宫女闻言便凝眉,有些担忧的看向那画作,只一会儿就松开了眉头,不仅不担心了,甚至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谁!”丽嫔立刻转过脑袋,眉头拧紧:“你这是在笑话本宫?”
栀子立刻盈盈拜俯,语气不慌不忙:“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见娘娘画作出众,心生喜悦,这才笑出了声。”
“是吗?”丽嫔尾音拖长,走出了书案:“起来吧——那你倒是说说,本宫的画好在哪儿。”
“这......”栀子沉思不语,踱步来到书案前,看了半天最终开口:“娘娘的画......笔墨倒是洒脱,细微处虽不甚清楚,意境也差了些,这鸟画的是个什么东......咳,娘娘的画作自成一派,质朴天然,奴婢很是喜欢。”
栀子在书案前每说一句,丽嫔的脸色便黑上一分,待栀子说完。整个房间顿时如死一般沉寂下来。
正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正是赤芍带着茶点进来了。
赤芍一进门就发现自家主子情绪不对,暗自给身后的榆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奉完茶赶紧离开。
榆叶乖巧的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了,跟随着赤芍将茶点送到桌上,然后便是一声拉了长音的:“哇!”
声音不大,可房间里的众人都听见了。
丽嫔美目一横,厉声开口:“你哇什么!”
“娘娘,奴婢不知礼数惊扰了娘娘,求娘娘恕罪!”
眼前十来岁的小宫女立刻吓得跪到桌案旁,只是一双眼睛却止不住的往书案上瞟。
赤芍也让榆叶吓了一跳,平日看着挺老实的小姑娘,今日怎么这么咋咋呼呼的。
心里疑惑,却不得不也跪下向丽嫔请罪:“娘娘恕罪,这小宫女刚进宫没多久,想来是规矩没学好,奴婢这就让她学好规矩再来当差。”
丽嫔却是没有理会赤芍的话,只看着眼前的小宫女,语气阴沉:“本宫问你话,你哇什么呢!”
小宫女磕了一个头,才稍稍直起身子,怯怯的看向那幅画:“娘娘容秉,奴婢自小喜画,从前在乡下时就听闻画圣吴道子的画是觉来落笔不经意,神妙独到秋毫颠,只可惜从未见过。”
小宫女说着,眼神亮了起来:“今日在娘娘您这儿得见,方知此话不假,因而情难自禁,哇了一下。”
丽嫔仍旧是那副眉头深锁的模样:“什么吴道子的画,本宫这儿哪有什么吴道子的.....等等!”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丽嫔有些不可置信的指向自己的画:“你说的是,这幅?”
“是呀娘娘。”榆叶真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语气腼腆羞涩:“这难道不是画圣吴道子的山水图吗?”
......
还不等丽嫔反应过来,一旁的栀子倒先开了口:“哪儿来的不知所谓的小丫头!吴道子的画那可是线条明朗,笔近意远,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吴道子!此乃丽嫔娘娘所做,你......”
“放肆!”丽嫔气呼呼的打断栀子的话。“你这贱人,是见不得人夸本宫的画了?”
见栀子一气之下口不择言,榆叶也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今天她专程来书房,其实就是来找栀子的晦气的。
只因梅心放花生粉一事,栀子才是罪魁祸首!梅心一个小小的厨房丫头,平日连前院都不得擅入,哪儿来的花生粉?
就是这个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了拿花生粉毁丽嫔容的单子,然后想办法外包给了傻丫头梅心。这样好处栀子拿了,花生粉是梅心下的,横竖牵扯不到她身上,真是好算计!
可既然算计到榆叶头上了,那她哪儿有不反击的道理!
栀子根本顾不上回头看一眼榆叶,只眼睛里盛满关切和愤恨的看着丽嫔娘娘:“娘娘,此人不过是来送点心的,想来之前就是个厨房当差的。她懂什么?这就个马屁精,娘娘您可莫信了她的谗言呀!”她据理力争。
其实栀子若在平时这样说,丽嫔一定就听了栀子的话了。丽嫔此人,生的美貌,却极易听信别人的话。通常来说谁声音大她就容易相信谁。
何况栀子还是丽嫔刚进宫就分给她的宫女,到底伺候她也有些时间了,多少也处出了一些感情,虽然不多就是了。
可坏就坏在栀子自认文采出众自视清高,众人独醉她独醒。先是出声嘲笑了丽嫔,后又在丽嫔明示让栀子夸夸自己的时候,栀子还能居高临下指指点点。丽嫔到底是主子,如何容得下一个奴婢指点自己。
而榆叶这时“恰巧”出现,直接与栀子的不可一世形成对比。
“她分明就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她一个孩子,还能撒谎吗!”丽嫔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被栀子说得离家出走的自信捡了回来。
本宫就说嘛,本宫就是画技出众,是这个栀子不懂欣赏,玷污了本宫的画作!
啊对对对,我还是个孩子呀,就得这么想我!榆叶心想。
“所以,这是娘娘所做吗?这这这...”榆叶膝行到画作前,再次大声的,富有感情的“哇”出声来: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如此佳作,就是放在天上宫阙都不为过,奴婢竟然能在娘娘这里得见,娘娘莫不是那天上的画仙下凡吧!”
丽嫔武将家族出身,从小书画学的又不甚精巧,哪儿听过这么直白的马屁。
如今猛的一听,顿觉飘飘欲仙。脸皮热的几乎要冒出蒸汽来,见着眼前的小宫女语气实在是诚挚,眼神又太过认真,言辞虽然夸张,但她说得太虔诚了,听起来根本不像假话。
想着这小女孩年纪虽小,眼光却是不错,因而对自己画技高深愈发深信不疑。
一边栀子还在对榆叶为拍马屁的无下限感到羞耻,另一边丽嫔已经亲自上前,伸出涂着艳红丹蔻的手将榆叶扶起来。
“我......本宫的画真有那么好么?”连语气都亲切柔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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