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栎阳像被泡在了蜜色的阳光里,日头虽毒,却晒不散满田满场的麦香 —— 那是熟透的冬麦特有的甜香,混着泥土被晒暖的潮气,还裹着点新脱粒的麦壳碎末,吸一口都觉得嗓子眼儿里甜丝丝的。风从麦田里吹过,齐腰高的麦秆 “哗啦啦” 响,沉甸甸的麦穗压得秆子弯成了弓,金黄的麦粒从裂开的麦壳里探出头,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踩在田埂上,鞋底都能沾到几粒,硌得人心里发暖。
天刚蒙蒙亮,打麦场就醒了。最先来的是王老汉,他扛着把磨得锃亮的镰刀,刀把上缠着的蓝布条洗得发白,还是去年秦风帮他缠的 —— 怕他割麦时手滑。老汉走得急,裤脚沾着露水,嘴里哼着老辈传下来的麦收调子:“麦浪黄,麦饼香,今年收成比往年强;区田坑,出好粮,百姓不用饿肚肠……” 身后跟着小石头,手里攥着个竹篾编的小篮,篮沿还缺了个角,是他自己编的,专门用来捡掉在地里的麦粒。“爷爷,慢点儿走!别把麦粒踩坏了!” 小石头一边跑一边喊,去年饿肚子啃树皮的光景他记着呢,知道每一粒麦子都金贵得像宝贝。
打麦场中央已经搭好了脱粒的架子,墨家弟子正忙着调试改良的石碾 —— 这石碾比普通的多了层青铜筛网,碾轮一转,麦粒能直接从筛网漏进布兜,麦壳则被甩到另一边,省了扬场的功夫,效率快了一倍还多。墨石蹲在旁边,用手转了转碾轮,“咕噜咕噜” 的声响在清晨的场院里格外清楚:“秦大人,这碾子调试好了,一会儿割下来的麦子,半个时辰就能脱完一亩的粒!”
秦风站在打麦场的土坡上,望着远处翻滚的麦浪,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刚晒透的暖玉。从开春推广区田法时的质疑,到防蝗时的草木灰堆成山,再到治麦锈病时连夜筛石灰,还有冯劫余党造谣时村民们的团结…… 一路的波折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过,可现在看着这满田的金黄,所有的累都化成了甜。他手里攥着卷《泛胜之书》,竹简被晒得温温的,翻到 “区田法” 那一页,上面 “一亩收十石,非必良田也” 的字迹用红笔圈了又圈 —— 虽然今年的产量没到典籍里说的十石,可去年撒种的麦田一亩最多收三石,今年区田法种的,光试点村昨天测的一小块,就有七石五斗,翻了两倍还多,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秦大人,您看这麦穗!” 墨渊从麦田里走过来,手里攥着一束麦子,麦穗足有半尺长,他轻轻一搓,麦粒 “簌簌” 落在掌心里,圆滚滚的,比普通麦子大一圈,还泛着油亮的光,“俺们昨天在试点村东头选了三分地,割下来脱粒后称了称,折算成一亩,足足七石五斗!王老汉家的地更实在,他老婆子一个人种的,没特意照料,一亩也收了七石二斗!”
秦风接过麦粒,放在手心里掂了掂,沉甸甸的,手心都能感觉到麦粒的分量:“太好了!之前李由在咸阳说区田法‘费人力不高产’,今天正好让他亲眼看看,看他还怎么狡辩。” 他指了指东边的路,远处已经扬起了一阵尘土,“扶苏公子带着各县农官来了,李由肯定也跟着,正好让他们见证下实打实的产量。”
说话间,麦田里的 “唰唰” 声已经连成了片。刘婶戴着顶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晒红的脸,她弯着腰,镰刀在手里转得灵活,麦秆在她手下断得干脆,没一会儿就捆成了一束束,码在田埂上,像一排排金黄的小垛。她的手背被麦芒扎出了不少小红点,却没停下,嘴里还跟旁边的赵婶说:“俺家那亩地,去年撒种才收了两石麦,今年用区田法,估摸着能收六石!够俺们娘俩吃一整年,还能留一石当种,明年再多种半亩!” 赵婶笑着应:“俺家也差不多!今年冬天再也不用吃糠饼掺野菜了,能顿顿吃上纯麦饼!”
小石头蹲在田边,眼睛瞪得圆圆的,把掉在地上的麦粒一颗颗捡进小篮里,偶尔还会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咯吱咯吱” 嚼着,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眯着眼睛笑:“秦大人!这麦子比去年的甜!今年能做好多麦饼,吃不完还能装在陶罐里存起来!” 秦风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是啊,今年收得多,咱们都能吃饱饭。”
没等多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越来越近,是扶苏带着各县农官来了。李由跟在后面,还是穿着件锦缎短褂,手里摇着把描金折扇,扇面上画着山水,可他的眼神扫过满田的金麦时,没了之前的不屑,却多了点怀疑的打量。刚下马,他就凑到田边,用折扇拨了拨麦穗,皱着眉说:“秦大人,这麦子看着是密,可麦粒未必饱满啊 —— 说不定是‘虚胖’,壳大粒小,真脱了粒,能有多少还不一定呢。”
扶苏没理他,走到田埂上,蹲下身子,随手拿起一束麦子,手指轻轻一搓,麦粒 “簌簌” 落在掌心里,他摊开手,数了数,一束麦子就有三十多粒,颗颗都像小珍珠似的,泛着油光:“李由,你自己看看,这麦粒要是‘虚胖’,能有这么沉的分量?” 他转向秦风,语气坚定,“秦大人,咱们选几块有代表性的地,现场割麦、脱粒、称重,让各县农官都看看,区田法的产量到底怎么样!”
秦风立马点头,转头喊:“王老汉,您带几个乡亲,选三块地 —— 一块试点村的,一块王家坳的,一块李家村的,每块都按一亩算,现在就割!” 墨家弟子也不含糊,推着改良的石碾到打麦场中央,还抬来了官用的标准斗 —— 这斗是咸阳官仓统一打造的,一斗等于十升,三斗就是一石,刻度线磨得清晰,谁也做不了假。
村民们一听要现场称重,都围了过来,有的扛着镰刀去割麦,有的帮着捆麦,还有的推着独轮车把麦子往场院运。李由站在打麦场边,抱着胳膊,还是不服气,小声跟旁边的贵族嘀咕:“就算这几块地产量高,也是精心照料的特例 —— 你看这试点村,墨家弟子天天来指导,其他村哪有这条件?” 这话被旁边的王老汉听见了,老汉扛着一捆麦子走过来,额头上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滴,落在麦捆上:“李大人,您这话不对!俺王家坳那亩地,就是俺老婆子一个人种的,墨家弟子就来教过一次怎么挖坑,之后浇水、防害都是俺们自己来,没麻烦任何人!等会儿称了您就知道,不是特例!”
太阳升到头顶时,三块地的麦子都收割完了,运到打麦场的麦子堆成了三个小丘。墨家弟子推动石碾,“咕噜咕噜” 的声响在场院里回荡,麦粒顺着青铜筛网漏下来,落在铺好的粗布兜上,堆成了小山,麦壳则被甩到另一边,很快就堆了一堆,赵婶说要拿回去喂家里的老黄牛,一点都不浪费。
先称试点村的麦子,负责称重的农官把麦粒倒进标准斗里,倒得满满的,用木尺把溢出来的麦粒刮平,然后记下来:“第一斗,满!第二斗,满!…… 第七斗,满!还剩六升!” 他举起斗,对在场的人喊:“试点村一亩地,收麦七石六斗!”
“好!” 打麦场上瞬间爆发出欢呼声,王老汉激动得抹眼泪,拉着旁边的李二说:“俺种了四十多年地,没见过一亩地收这么多麦!往年撒种,一亩能收三石就谢天谢地了!” 李二也笑着点头:“今年冬天,俺儿子终于能顿顿吃麦饼了!”
接着称王家坳的,农官一边倒麦粒一边喊:“一斗、两斗…… 七斗二升!” 李家村的也很快称完:“七斗四升!” 三块地平均下来,一亩地能收七石四斗,比去年撒种的亩产翻了两倍还多!李由站在旁边,手里的折扇停了,脸上的怀疑变成了震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 他之前在咸阳朝堂上拍着胸脯说 “区田法亩产超不过四石”,现在活生生的产量摆在面前,比他说的还多了三石多,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
“李大人,现在还有话说吗?” 扶苏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麦粒,递到李由面前,“区田法不仅高产,还省水省种 —— 去年撒种一亩要三斗种,今年区田法只要一斗半,百姓们都愿意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各县农官也都围过来,高陵县的农官说:“公子放心,俺们县回去就组织百姓学区田法,明年肯定也能有这么好的收成!” 其他农官也纷纷附和,有的还拿出竹简,开始记录产量数据,准备回去推广。
可就在大家高兴的时候,小石头突然指着打麦场的角落喊起来:“秦大人!不好了!麦垛冒烟了!” 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 场院角落的一个麦垛真的冒起了黑烟,火苗已经窜了起来,借着风势,眼看就要烧到旁边的大麦垛!
“是冯劫的余党!” 墨影眼疾手快,立马拔出腰间的短刀,带着四个墨家弟子冲过去,没跑几步就看见两个汉子正往麦垛上扔火把,转身想跑。墨影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踹倒一个,其他弟子也很快抓住了另一个,两人手里还攥着火把,身上的短褂上沾着麦壳,一看就是早就混进来的。
村民们都围了上来,有的气得攥紧拳头,有的跑去拿水桶灭火。王二瞪着那两个汉子,怒吼道:“你们这些坏种!俺们好不容易盼来好收成,你们还想毁!俺们跟你们拼了!” 刘婶也抱着孩子,眼里冒火:“要是把麦子烧了,俺们冬天吃啥?你们良心被狗吃了!”
秦风赶紧拦住大家,对墨影说:“先把他们绑起来,派两个人送到栎阳官府,按《秦律?贼律》治他们‘故意毁坏民产’的罪!现在先灭火,别让火再烧大了!” 村民们一听,都转身去灭火,有的提水桶,有的用麦秆捆拍火,墨家弟子还找来湿布,盖在冒烟的麦垛上。没一会儿,火就被扑灭了,麦垛只烧了一小角,损失不大,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那两个汉子被绑着,还嘴硬:“你们别得意!冯大人还有不少弟兄,早晚还会来的!” 王老汉气得想打他们,被秦风拦住了:“别跟他们废话,官府自会治他们的罪!咱们麦收要紧,别让他们耽误了正事。” 两人被押走时,还在喊着威胁的话,可没人再理他们 —— 满场的麦子就是最好的底气,谁也不怕他们的威胁了。
火灭了,打麦场的笑声比之前更响了。王阿婆早就在场院边支起了灶台,灶台上放着个大陶锅,锅里煮着新麦粥,旁边的铁板上还烤着麦饼,麦饼的香味飘得老远,孩子们都围着灶台转,伸着脖子等吃。“小石头,来,先给你个热乎的!” 王阿婆拿起一个烤得金黄的麦饼,递给小石头,小石头接过,吹了吹,咬了一大口,嘴里含糊地说:“好吃!比去年的香多了!”
下午,扶苏要回咸阳了,临走前他拉着秦风的手说:“秦大人,你立了大功!本公子今晚就回咸阳,向父皇详细奏报栎阳的麦收成效,让父皇下旨把区田法推广到全国,让更多百姓受益。”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递给秦风,令牌上刻着 “关中农事总领” 几个字,“这令牌你拿着,凭它可以调动关中各县的粮官和农具工坊,方便你后续调配麦种、改良农具。”
秦风接过令牌,令牌沉甸甸的,带着体温,心里暖暖的:“谢公子!臣一定不负公子所托,让关中的百姓都能种上区田,吃上饱饭!”
村民们都来送扶苏,有的扛着袋新麦,有的提着篮烤麦饼,王阿婆还塞给扶苏一个粗布包,里面装着刚磨的新麦粉,粉里还掺了点晒干的芝麻:“公子,带回去给陛下尝尝,这是俺们用区田法种的麦,磨出来的粉又细又香,烤饼最好吃!”
扶苏接过布包,笑着说:“一定!等明年麦收,本公子还来栎阳,吃大家种的麦饼!”
太阳快落山时,麦收终于结束了。打麦场上堆起了一座座麦垛,像小山一样,金黄的麦粒装在粗布兜里,整齐地摆在场边,上面还贴着纸条,写着谁家的、有多少斤。村民们坐在麦垛上,手里拿着王阿婆烤的麦饼,喝着清凉的井水,聊着明年的打算。
王老汉靠在麦垛上,手里拿着一束麦子,对秦风说:“秦大人,俺们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麦,明年俺想再多种两亩地,用区田法种粟 —— 俺听老辈说,粟比麦耐旱,要是能种成,就算天再旱,俺们也有粮吃!”
秦风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泛胜之书》,翻到其中一页,递给王老汉:“王伯,您看!《泛胜之书》里早就说过,区田法不仅能种麦,还能种粟、种豆,‘区种粟,一亩收九石;区种豆,一亩收五石’,明年咱们就试试!墨家弟子还能帮忙改良种粟的农具,肯定能成!” 王老汉凑过去,虽然不认字,但听秦风一说,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明年俺就种粟!”
墨渊走过来,手里拿着刚整理好的麦收记录,竹简上记着每个村子的产量、麦种留存数量、明年的种植计划:“试点村留种两石,王家坳留种一石八斗,李家村留种一石七斗…… 明年计划推广区田法种粟五十亩,种豆三十亩,都选在旱情重的地块,正好试试成效。”
秦风接过记录,翻了翻,笑着说:“太好了!明年咱们不仅要种好麦、粟、豆,还要教其他村子的百姓,让区田法在关中遍地开花,让每个百姓都能吃饱饭,再也不用饿肚子!”
夕阳把打麦场染成了金红色,麦垛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个个守护丰收的巨人。孩子们在麦垛间追逐打闹,笑声传遍了整个栎阳,有的还捡起麦壳,互相扔着玩,麦壳落在地上,发出 “沙沙” 的响。秦风站在打麦场中央,手里攥着《泛胜之书》和麦收记录,心里清楚,这满场的金黄,不只是麦子的丰收,更是百姓希望的丰收,是典籍智慧的丰收,是大秦民生的新开始。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年的麦收 —— 满田的金浪比今年更宽,村民的笑脸比今年更甜,还有更远的将来,区田法推广到全国后,无数百姓捧着新麦饼的幸福场景。那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标,也是所有为农事努力的人,共同的希望。风又吹过打麦场,带着麦香和笑声,飞向远方,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栎阳的丰收,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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