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提前从苏州溜走时，行李箱的滚轮在高铁站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却不敢回头。
她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妥协。
其实在苏州的最后几天，她早就慌了：会因为季珩记住她不吃玉米而心动，会因为他包船时特意选她喜欢的安静航线而心软，甚至会在他看着她笑时，偷偷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可这份心动，反而让她更害怕。
她太清楚“新鲜感”的保质期了。
季珩现在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刚认识，好奇心和征服欲作祟；
等新鲜感过了，他或许会像丢弃一件旧玩具一样离开。
与其到时候难过，不如现在就掐断这份念想，回到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
这样至少不会受伤。
回到S市后，苏漾把季珩的微信设成了消息免打扰。
她没拉黑，不是念及旧情，而是怕彻底惹怒他，万一他突然要她赔偿迈巴赫的划痕，她根本赔不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把季珩的存在抛在脑后，直到那天晚上下班回家，看到楼下停着的两辆车。
一辆是熟悉的迈巴赫Exelero，另一辆是迈巴赫S680普尔曼，黑色的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格外扎眼。
“之前你的自行车撞坏了，这是补给你的交通工具。”季珩从Exelero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语气自然得像在送一件普通礼物。
苏漾的心脏猛地一跳，瞳孔都放大了。
迈巴赫S680普尔曼，全球限量，光裸车价就够她在S市买一套不错的公寓。
可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摇了摇头：“季珩，我的自行车修修还能骑，而且自行车很便宜，你送这么贵重的车，我受不起。”
“你明明喜欢，为什么不收？”季珩皱起眉，他查过苏漾的资料，知道她虽然低调，但对好东西有鉴赏力，“我看你上次在苏州看到限量款旗袍时，眼睛都亮了。”
“喜欢不代表要拥有。”苏漾深吸一口气，找了个最实际的理由，“首先，我没有驾照，开不了；其次，我住的公寓没有专属停车位，停在这里会被贴条；最后，我雇不起司机，总不能让车一直停在楼下落灰。”
“这些都不是问题。”季珩立刻接话，“我可以给你买一套带地下车库的公寓，再给你雇一个专属司机，保证随叫随到。”
“季珩，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漾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周围已经有邻居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她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好压低声音，“我们出去吃晚饭，好好谈谈，行吗？”
季珩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我选了外滩的一家意大利菜，环境很好。”
餐厅位于外滩一栋老建筑的顶楼，落地窗外就是黄浦江的夜景，灯光璀璨。
侍者端上精致的前菜，摆盘像艺术品，可苏漾连叉子都没动，只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季珩。
季珩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今天是周末，苏漾穿了件米白色的低胸连衣裙，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勾勒出优美的肩颈线条，皮肤在餐厅的暖光下白得发光。
冷气很足的餐厅里，他却觉得浑身发热，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可苏漾的冷漠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的燥热。
“难道连和我吃饭都不愿意了吗？”季珩的语气带着点委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餐刀的手柄。
“季珩，我以为我的意思很明白。”苏漾抬眼，语气坦诚得不留余地，
“成年人不回复消息，就是委婉的拒绝。我不想让你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喜欢吗？”季珩追问，眼神里满是不甘，他想起在苏州游船时，苏漾笑起来的样子，想起她吃定胜糕时满足的表情，那些画面都不像是假的。
苏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你选的这家餐厅，菜很精致，位置很好，服务也到位，可这些都不是我喜欢的。”
她顿了顿，看着季珩惊讶的眼神，继续说，“我喜欢的是巷子里的老火锅，路边摊的烤肉，写字楼楼下的酸汤米线，是那些热气腾腾、不用在意形象的食物，不是这些需要小心翼翼摆盘的‘漂亮饭’。”
“可是资料里说你很喜欢意大利菜……”季珩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之前查的资料里，明明写着苏漾在国外留学时经常去意大利餐厅，他还以为她喜欢。
“那是因为在国外，能选择的中餐很少，只能将就。”苏漾摇摇头，“季珩，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们的成长环境、生活习惯、消费观念都不一样，强行凑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没必要继续。”
“我可以学！”季珩立刻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是第一次追女孩子，很多事情做得不好，但我可以改。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会努力记住，会做得越来越好。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苏漾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心里泛起一丝不忍，可很快又被理智压下去。
她知道，现在的季珩只是被新鲜感冲昏了头，只要给足够的时间，他自然会冷却。
于是她开口：“不如这样，我们三个月不要联系，不要见面。如果三个月后，你的想法还没有改变，我就同意你追求我，怎么样？”
“三个月？”季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连一天不见都觉得难熬，更何况三个月，“不行，我受不了这么久不见你。”
“这一周我们没见面，你不是也好好的吗？”苏漾反问，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冷淡。
季珩的耳尖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其实这一周，我每天都去苏氏集团楼下偷偷看你，只是没让你发现。”
苏漾忍不住叹气，她没想到季珩会这么执着。
“好，我答应你，三个月不见面，不联系。”季珩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但是苏漾，你要说话算话。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是喜欢你，你要试着和我在一起，认真谈恋爱。”
苏漾点点头，心里却笃定：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季珩的新鲜感彻底消退。
爱情不过是大脑分泌的多巴胺，等激素水平回归正常，他自然会忘了自己。
晚餐结束后，苏漾没和季珩道别，就匆匆下了车。
她走得太急，把搭在臂弯里的米白色针织外套落在了后座。
她没回头找，在她看来，三个月后他们不会再见，一件外套而已，没必要在意。
一个月很快过去。
苏漾的生活回到了正轨，每天骑自行车上班，和同事一起吃路边摊，偶尔和朋友去看电影，季珩的名字和那段短暂的相遇，已经被她彻底抛在了脑后。
可季珩的日子却过得格外漫长。
他好不容易熬过第一个月，每天都要克制住去见苏漾的冲动，只能在苏氏集团楼下的车里，远远看一眼她下班的背影。
每次看到她和同事说说笑笑，他都会忍不住想象：如果他们在一起，他是不是也能这样和她并肩走在路上？
夜晚的时光更难熬。
自从在苏州和苏漾相处后，季珩每晚都会梦到她。
梦里的苏漾不再冷漠，会笑着叫他的名字，会主动靠在他怀里，会像小猫一样蹭他的脖颈。
每次从梦里醒来，他都会下意识地摸向枕边。
那里放着苏漾落下的那件针织外套。
他会把外套抱在怀里，深深嗅着上面残留的、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想起梦里苏漾热情的样子，身体不受控地有了反应。
看着被弄脏的外套，他慌了，买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米白色针织外套，小心翼翼地叠好，想着等三个月后见面时，把新的还给她，旧的就自己留着，当成秘密。
他还开始仔细回忆和苏漾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她喜欢喝冰镇椰子水，每次吃饭都会点一杯；
她很在意美白，出门一定会戴帽子、打伞，哪怕只是在阳光下走几分钟；
她从不化妆，连口红都很少涂，说觉得麻烦……
这些小细节被他一一记在心里，他给庄园的客房里添置了很多椰子水，买了各种品牌的护肤品和美白精华，甚至按照苏漾的尺码，买了很多她可能喜欢的休闲衣服。
他常常坐在客房里，看着这些东西，想象着苏漾住进来的样子。
她会坐在阳台喝椰子水，会对着镜子涂精华，会穿着他买的衣服在客厅里走动……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
白天上班时，季珩总会忍不住走神，手里翻着文件，脑子里却全是苏漾的样子。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煎熬，找来陈默，语气带着点急切：“你想想，季氏有没有什么业务，可以和苏氏集团合作的？不用太大的项目，哪怕只是个小合作也行。”
陈默愣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吐槽：什么小合作，明明就是想找个理由去苏氏见苏漾，还说“顺便”？
他仔细想了想，季氏主营的是金融、科技和高端制造业，而苏氏只是一家中小型的外贸公司，两者的业务领域几乎没有交集，根本没有合作的正当理由。
“季总，苏氏的业务和我们实在不搭边，强行合作的话，会引起董事会的质疑，还可能被媒体过度解读。”陈默无奈地说，“要不……再等等？反正三个月也快了。”
季珩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忍不住叹气。
他知道陈默说得对，可心里的思念像疯长的草，根本抑制不住。
他只能继续忍耐，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三个月后的见面上。
他相信，只要能再见到苏漾，他一定能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想和她好好在一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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