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信息在手机屏幕上亮了一瞬，苏漾指尖划过屏幕，迅速删掉消息。
她调整了下姿势，往顾晏辰怀里又靠了靠，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
呼吸放得平缓，连睫毛都刻意保持不动，假装睡得安稳。
门轴“咔嗒”一声轻响，苏漾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点急切的轻快，一步步靠近床边。
直到那脚步声突然停住，空气仿佛凝固，她知道，季珩看到了床上的景象。
“顾晏辰！”
季珩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
苏漾感觉到身边的顾晏辰猛地一颤，下意识想把她往身后护，她却轻轻挣开，缓缓坐起身。
薄被从肩头滑落，锁骨处深浅不一的红痕暴露在空气中，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道道刺目的印记。
她抬眼看向季珩，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他眼底的震惊、痛苦、暴怒，像巨石砸进湖面，掀起层层巨浪，却没在她心里激起半点涟漪。
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你来了。”苏漾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没有愧疚，没有解释，只有理所当然的坦然。
季珩的目光死死盯着她锁骨上的红痕，瞳孔收缩成一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冲过来，扬起的手带着风，显然是想打顾晏辰。苏漾却在他拳头落下前，清晰地开口：“季珩，你敢伤害我爱的男人，我们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季珩的心脏。
他扬起的手猛地停在半空，指节泛白，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他不能失去苏漾，哪怕她背叛了自己，哪怕她怀里抱着别的男人，他也不能接受“离婚”。
季珩的手缓缓放下，转而抓起被子，死死裹住苏漾的身体，像是想把那些刺眼的痕迹彻底遮住。
他的指尖在发抖，声音带着哽咽：“别让我再看到这些……我疼……”
没等苏漾说话，他打横抱起她，脚步踉跄地走出卧室，往隔壁房间走。
他的手臂环得极紧，苏漾能感觉到他胸腔的剧烈起伏，能感觉到他的眼泪滴在自己的发顶，滚烫的，带着绝望的温度。
到了隔壁房间，季珩把她放在床上，却不肯松手，依旧紧紧抱着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为什么……”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崩溃的脆弱，“为什么在我以为你终于爱我的时候，要这样对我？”
苏漾没有回应，只是拿出手机，给佣人发了条消息，让他们送一套衣服上来；
又给顾晏辰发了条信息，让他立刻离开古堡，别掺和她和季珩的事。
做完这一切，她推开季珩，起身走向浴室。
她需要冷静，也需要整理好表情，应对接下来的对峙。
当苏漾穿着一身淡紫色欧洲宫廷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季珩已经调整好了姿态，却依旧能看出眼底的红血丝。
他坐在她对面，双手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苦，像在承受凌迟。
“为什么？”季珩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平静了些，却更显脆弱，
“你明明说过，第一次见我就觉得不一样；你明明会因为我提前挂电话生气；你明明……会主动飞巴西找我。你怎么会不爱我？”
苏漾抬眼，看着他眼底的期待，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点嘲讽：“季珩，如果当年我不背叛顾晏辰，怎么会有你的位置？”
季珩的身体僵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所以你是后悔了？是觉得对不起他，才重新和他在一起？”
“我只是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苏漾靠在沙发上，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从始至终，我爱的都是顾晏辰。”
“那我呢？”季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哽咽，
“我给你我的股份，我的公司，我把所有都给你，你说你爱我的钱，好，我信；可你不能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就是从来没有爱过你。”苏漾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接近你，只是因为你能给我顾晏辰给不了的东西，股份，权力，还有让番茄心理壮大的资源。”
季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摇着头，像在否定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季珩看着苏漾冷漠的脸，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在一起以后，你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季珩，你知道的，我和顾晏辰早就在一起了。在你认识我之前，我们是夫妻；在你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们也从来没断过。”
“不可能！”季珩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满是疯狂的否认，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季珩。
他捂着头，蹲在地上，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不可能……我明明防得那么严……你们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绝望地控诉。
苏漾看着他痛苦到近乎崩溃的样子，心里那点因猜疑而起的动摇，很快被报复的快感取代。
他让她担心了那么久，让她尝过患得患失的滋味，现在这点痛苦，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事实。”苏漾摊了摊手，语气平静得残忍。
季珩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力气大得让她喘不过气。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乞求：
“没关系……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我会杀了顾晏辰，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研发出芯片了，我能给你更多，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求你别离开我……”
苏漾被他抱得难受，却没推开。
苏漾看着他眼底的泪水，看着他颤抖的手，看着他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季珩这么爱她，怎么可能对姜芮心软？
陈默的消息会不会是误会？
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她的沉默在季珩眼里，变成了拒绝的信号。
他更慌了，一把抱住苏漾的腰，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哽咽：“求你了，苏漾，说你还爱我，哪怕是骗我的也好……”
季珩感觉到苏漾的沉默，抱得更紧了：“苏漾，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们还是恩爱夫妻，你还爱我，对不对？”
苏漾深吸一口气，推开他，站起身：“季珩，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是……”季珩的声音闷闷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连衣裙，“比死还痛苦。”
“那我们离婚吧。”
“不！不行！”季珩猛地抓住她的手，指尖冰凉，眼神里满是乞求，“求你，苏漾，别离婚。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伤害顾晏辰，我再也不逼你，求你别离开我……”
苏漾看着他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心里的动摇越来越深。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或许太过分，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先稳住季珩。
至少要保证顾晏辰的安全，至于姜芮的事，她需要时间查清楚。
她没有回答，只是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向落地窗。
窗外的薰衣草田泛着紫色的浪，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她此刻复杂的心里。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季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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