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季珩办公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季珩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跃，屏幕上的报表数据一行行刷新，密密麻麻的数字在他眼里却清晰得像教科书。
不过三个小时，下周的跨国会议方案、欧洲分公司的季度总结、甚至连陈默准备了一周的并购案分析，都被他一一审核完毕，批注精准得让人心头发颤。
“季总，这是您要的补充数据。”陈默抱着一摞文件进来，眼尾带着浓重的青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周工作日多亏了苏小姐，季总每天准时准点下班去“顺路”接人，他也跟着沾光提前溜。
可这周末，苏小姐不用上班，季总的精力没处使，就全发泄在了工作上。
从早上八点到现在，他已经连轴转了五个小时，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陈默偷偷抬眼，看了看办公桌后神情专注的季珩，心里忍不住嘀咕：
季总这效率，简直是把下周的班都提前上完了。
看来提前下班的日子果然是要还的，而且还得加倍还。
他甚至有点不怀好意地祈祷：
要不……季总真把苏小姐追到手？
那样是不是就能天天心情好，天天准时下班，他也不用再遭这份罪了？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被季珩听到，估计明天就得卷铺盖滚蛋。
“放这儿吧。”季珩头也没抬，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高效处理完一堆工作的不是他。
陈默放下文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季总，下午……没别的安排了吧？”
季珩终于抬眼，扫了他一眼：“怎么？想提前走？”
“没、没有！”陈默连忙摆手，“我是说，您要是没事，也可以早点休息。”
季珩没说话，只是重新看向屏幕。陈默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时还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
得，看来这班是要加到底了。
其实季珩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只是一想到周末不用接苏漾下班，不用在傍晚时分等她走出写字楼，不用听她在车里叽叽喳喳地说公司趣事，心里就空落落的，像被挖了个洞。
只能靠工作填满，才能不去想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傍晚时分，季珩驱车去了温景然家。
温景然的别墅永远热闹，音乐声、笑声从敞开的落地窗飘出来，和院子里烤串的烟火气混在一起，透着股鲜活的人间烟火。
“哟，大忙人来了？”温景然正戴着围裙烤腰子，看见季珩进来，扬了扬下巴，
“今天没去‘偶遇’苏漾？”
季珩没理他的调侃，径直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仰头灌了大半杯。
“昨天跟你说的事，想怎么样了？”温景然把烤好的腰子递给他，语气里带着点认真。
季珩咬了口腰子，辛辣的孜然味混着酒液滑入喉咙，才缓缓开口：
“等晏辰回来，我会保持距离。”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可眼底却藏着一丝挣扎，
“但他回来之前，就这几天……我想放纵一下。”
就这几天，让他再贪心一点，再靠近一点。
等顾晏辰回来，他就退回原来的位置，做那个冷漠疏离的季珩，做顾晏辰的好兄弟，再也不越界。
温景然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季珩的性子，一旦说出口，就不会轻易改变。
与其逼他，不如让他自己想清楚。
“希望你说到做到。”温景然拿起酒瓶，给他续上酒，
“别到时候收不住，连我都救不了你。”
“嗯。”季珩应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他酒量向来好，可今天却喝得格外急，像是要把心里的烦躁和挣扎全灌进肚子里。
温景然没拦着，只是陪着他喝，偶尔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不知喝了多久，季珩的眼神开始发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里开始断断续续地冒出模糊的字句。
“……她穿了件米白色的裙子……”
“……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叫我季珩……”
到最后，他趴在吧台上，声音低哑地反复叫着一个名字：
“苏漾……苏漾……”
温景然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
得，这下彻底露馅了。
他摇了摇头，心里暗下决心：
以后再也不能让顾晏辰和季珩一起喝酒了，这喝醉了跟扒皮似的，什么都往外说，迟早得穿帮。
温景然叫佣人把季珩扶到客房，自己则坐在吧台边，看着空了的酒瓶，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事儿，怕是越来越难收场了。
周日上午，阳光正好。
季珩宿醉未醒，被温景然硬拽着去了健身房。
跑步机上，两人并排跑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运动服。
季珩的脸色还有点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看来酒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还记得昨晚说什么了吗？”温景然一边调整速度，一边斜睨着他。
季珩的动作顿了顿，耳根悄悄泛红，显然是想起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加快了速度，像是想用运动掩饰尴尬。
温景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只剩下操心：
“我不管你昨晚怎么想的，记住自己说的话。顾晏辰还有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季珩关掉跑步机，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声音低沉：“知道了。”
他是真的知道。
放纵有期限，贪心有底线。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毁了三个人的生活。
离开温景然家时，温景然还在门口反复叮嘱：“一定说到做到啊，别犯浑。”
季珩拉开车门，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承诺：“嗯，知道了。”
车子驶离别墅区，季珩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那点因放纵而生的雀跃，渐渐被一种沉重的克制取代。
还有三天。
顾晏辰还有三天就回来了。
他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短暂地拥有那些偷来的时光。
季珩握紧方向盘，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有不舍，有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对期限的恐惧。
他真的能做到吗？
回到家，季珩拿出手机，点开和苏漾的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最后，他只是发了条简单的消息：“周一见。”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三天后的自己。
站在顾晏辰身边，看着他和苏漾亲昵，然后转身，退回属于自己的、冰冷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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