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被送进了加护病房。
黎簇和杨好坐在门外的长椅上,谁也没说话。
杨好是个打架老手,从小到大,哥们被送进医院是常事,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混乱与焦灼。
他强打精神接待了苏万的父母,安抚他们的情绪,又默默处理了医院送来的病危通知书——那张薄薄的纸,像一块冰,压得人喘不过气。
黎簇没有靠近病房门口,只是远远地站在走廊尽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着里面插满管子、脸色惨白的苏万。
监护仪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嘀嘀”声,仿佛在倒计时。
他慢慢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然后缓缓按下了110。
可就在即将拨出的瞬间,他的手指悬在了半空,又缩了回来。
他不是怕麻烦。
他知道,报警是对的,是该做的事。
没人会怪他,甚至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做得对。
但他就是按不下去。
这个理由并不高尚,甚至有些自私——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承担不了报警之后的一切。
曾经,他以为自己不普通。
他不用考高分,不用长得帅,也不用循规蹈矩,就可以在心里悄悄告诉自己:我不一样。我有资格藐视那些庸庸碌碌的人。
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在这个年纪,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它像一道微光,让他在平凡的生活里找到了一点存在感,一点自以为是的意义。
可现在,他看着病房里命悬一线的苏万,忽然明白了:所谓的“不普通”,不过是少年人一场虚妄的幻想。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连按下110的勇气都没有——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局限。
他承担不起真相可能带来的风暴,也保护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那一刻,他心里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清醒。
他不再为“自己不普通”而兴奋,反而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作为普通人的重量。
他收起手机,转身走向消防通道。
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却照不进心里。
他知道,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他,可能从来就没有真正选择的权利。
】
果然,人只要想变得和从前不一样,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有时候,这份代价尚在常人可承受的范围;
可更多时候,它沉重到让人望而却步,根本无力承担。
曾听过一句话:杀死一只鸟最好的办法,不是折断它的翅膀,而是打碎它想要飞翔的念头。
成长大抵也是如此。
让一个人快速褪去稚气、被迫成熟的最好方式,莫过于亲眼看着朋友或亲人在自己面前遭遇生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关根和黎簇,最初的境遇其实只差了一点——吴邪曾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在眼前,满心绝望却束手无策;而黎簇的朋友,终究活了下来。
仅此而已。
但到了最后,他们又没有什么不一样。
真正将两人区分开的,不过是各自坚守的理念与信念罢了。
张起灵垂着眼帘,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淡漠,像是在出神,又像是早已与周遭的一切隔绝。
关根的目光扫过他所在的方向,见他依旧是这副垂眸发呆的模样,心里莫名掠过一个念头:也对,这人什么时候没在发呆?
似乎无论身处喧嚣的尘世,还是此刻这般安静的角落,只要一有空闲,他总爱这样放空自己,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
思绪飘忽间,关根忽然想吃糖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就是单纯的、突然涌上心头的渴望。
他伸手从茶几的果盘里拿起一颗糖,指尖剥开糖纸,随手丢进嘴里。
预想中的甜味并未散开,反而一股酸涩的味道率先在舌尖炸开。他低头瞥了眼手中的糖纸,原来是陈皮味的。
好吧,酸归酸,味道倒也不算差。
只是“陈皮”这两个字,莫名让他想起了在场的某个人——不过这颗糖的味道实在讨喜,倒也让他讨厌不起来。
他又从果盘里拿起另一颗,转头递向坐在沙发另一侧的小花:“吃糖吗?”
小花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递糖过来,稍作停顿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撕开糖纸含进嘴里,浓郁的甜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甜得有些发腻,不过他倒也能适应。
想起刚才关根吃糖时那微不可察的蹙眉反应,小花心里已然明了——他多半是吃到酸的了。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关根手里正把玩着的糖纸,“陈皮味”三个字清晰可见。
好吧,那颗糖确实该挺酸的。
不过看关根的样子,似乎也不反感。
这样想着,小花伸出手,在茶几的果盘里翻找了片刻,也挑了一颗陈皮味的糖。
喜欢盗墓:观影盗笔之书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盗墓:观影盗笔之书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