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旁人都散了,他们几个自己人在海子边生了堆火,接着琢磨这邪乎事。
吴邪先开了口,指尖夹着烟没抽,就那么悬着:“昨晚那批装备,指定是有人故意扔水里的。目的无非两种——要么是想拦着咱们,让考察队就此打道回府;要么就是故意引咱们发现湖底这东西。”
“按常理说,前一种更靠谱吧?”黎簇插了句。
“常理归常理,细想却有矛盾。”吴邪吐了口烟圈,眼尾扫过远处连绵的沙丘,“肇事者怎么就笃定把仪器扔水里就废了?但凡高级点的探测仪,哪个不防点水防尘防磕碰?可他扔的偏偏都是不防水的——这说明他门儿清咱们带了啥仪器,连底细都摸透了。”
他顿了顿,话锋转得更沉:“要是这猜测对,那肇事者十有八九就在队伍里,多半是考古系那几个学生里的一个或几个。咱们几个哪懂这些冷门仪器的门道?”
“那矛盾在哪儿?”黎簇追问。
“矛盾就在于,光把仪器扔水里,谁能保证它们一定报废、一定修不好?”吴邪碾了碾烟蒂,“真要想拦路,干脆砸了烧了,彻底毁干净才稳妥。就这么扔水里,万一晒干了还能用呢?那他这通折腾不就白费了?而且这事一闹,咱们往后指定盯得更紧,他再想下手难如登天。”
他抬眼瞅着黎簇:“除非是冲动犯浑,否则不管是谁,真想让队伍打道回府,都不会用这蠢法子。所以我更倾向后一种——有人想让咱们发现湖底这东西。”
黎簇摸着下巴琢磨起来:这密封容器是储藏设备,关键是里头的东西。它孤零零泡在湖里,总不能凭空出现。
沙漠里的日头越来越毒,烤得人皮肤发疼。他理出三个可能,对着吴邪说:“我觉得再去湖底探探就清楚了——要么看看有没有运输工具的残骸,要么找找有没有建筑废墟。”
吴邪点头:“跟我想的一样。但你后背的伤没好利索,不能沾水。晚上让王盟他俩下去就行,白天得装装样子,别露了马脚。”
王盟一听就发怵,搓着手往后缩了缩:“老板,夜里黑灯瞎火的,水里该不会有怪鱼吧?就像你以前跟我说的……”
“这海子就巴掌大,能藏多大的鱼?”吴邪瞥了他一眼,语气松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除非你点背到撞大运,撞上极小概率的倒霉事。”
“可我向来点背啊!”王盟苦着脸哀嚎,“万一我真交代在这儿了,有没有抚恤金?”
“没有。”吴邪答得干脆,见王盟脸垮得更厉害,又补了句玩笑话,“不过能把你骨灰卖了——我以前那些债主说不定还挺稀罕。”说着就踹了他一脚,“去把橡皮阀吹起来,跟那帮学生说,今天就在这儿歇着,夜里咱们要去湖中心做地质采样。”
黎簇忽然想起一茬:“要是那些仪器晒得比预想中快,他们今天就想接着往前走咋办?”
吴邪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点促狭:“我会往他们骆驼的饲料里灌两瓶伏特加。”
“酒驾?”黎簇愣了。
“对,到时候他们的骆驼说不定会反过来骑他们。”吴邪说得云淡风轻。
好在天遂人愿——那些湿仪器晒干的时间比预想中长多了。哪怕沙漠日头毒,想彻底干透少说也得两三天。有个老教授蹲在仪器堆旁唉声叹气,念叨着“怎么偏偏没风”——沙漠里的热风最能吹干货,可这会儿偏就静悄悄的。旁边几个士兵瞅着他,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
吴邪拍了拍黎簇的肩,低声道:“没人喜欢沙漠里的风,真没人喜欢。”】
小白听得纳闷,忍不住开口问:“为啥呀?风一吹不是能快点晒干东西吗?”
关根坐在那儿,脸色瞧着有些恹恹的,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沙:“沙漠里的风哪是平时拂面的微风?大多时候野得很,卷着沙子横冲直撞,打在脸上又疼又糙,迷眼睛是小事,能把帐篷、行李吹得七零八落,真刮起沙尘暴,天昏地暗的,人在里头连方向都辨不清,命都得悬着。而且那风吹着又干又热,只会越吹越渴,越吹越难受。”
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会儿是怎么了——昨晚睡了一觉,今早起来就浑身发懒,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就想蜷在一个地方,盯着某个点发呆。
忽然间,他低低笑了一声,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厅里众人本来都盯着屏幕,听见这笑声,纷纷转头看他。
接着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像失控的陀螺似的停不下来——倒像是当年刚迁完爷爷的坟,知道自己名字里藏着的真正含义时,那副失了魂的模样。
最后他笑着笑着,抬手捂住了脸,指缝里却有湿意渗出来。
不应该的。
他不该是这副样子。
他该是冷静的,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精准,狠厉,没半分多余的情绪。
可……
“关根,你该醒了。”
心底有个声音在念叨:这里不是你原来的世界,没有要应对的汪家,没有要拼命护着的人,更没有十年之约压着肩膀。
你该从这场梦里醒了。
真该醒了。
他像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凉得刺骨。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才猛地回神。
没应声,默默爬起来进了洗手间,掬了把冷水拍在脸上,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眼睛没肿,还好。
顶着湿漉漉的脸拉开门,门口站着胖子,黎簇也在,俩人脸都绷着,带着点担忧。
唯独没有吴邪——没有那个还带着“天真”影子的、过去的他。
这是他们刚被拉进这地方时分配的房间,一切都熟悉得扎心。可少了那个身影,就像画缺了笔,怎么看都别扭。
他忽然发了疯似的抓住胖子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吴邪呢?过去的那个我呢?”
胖子被他晃得懵了,皱着眉拍他的背:“天真你说啥胡话呢?哪有第二个你?除了张家那位顶着你脸的,还有谁?”
黎簇也在旁边小声劝:“你是不是太累了?这里就你一个吴邪啊。”
他望着厅里闻声看过来的众人——解雨臣皱着眉,黑瞎子收了笑,张起灵眼神沉沉的——没有一个人说“还有另一个”。
眼泪又涌了上来,糊得眼睛发花。
他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天道编的一场美梦——像骗扑火的蝴蝶似的,把他困在这看似圆满的幻境里,让他忘了那些疼,忘了那些苦。
可若真是梦,这梦也太残忍了——让他见着过去的光,又亲手掐灭,只留一地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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