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芝盖上黑影的面具,逃也似地跑走了。
沈清芝浑浑噩噩站在街头,有的士司机问她要不要上车,她就叫司机打车去她的画室。
的士司机正在放电台,电台主持人正在盘点本地的优秀青年。
【“英勇市民!回顾十年前海湾路车祸,靳寒烨英勇救人事件!”】
沈清芝的血色翻涌,结结巴巴问司机这是哪个节目,司机说除了电台应该网上也能搜到。
沈清芝打开手机,搜索相关节目。
屏幕上,出现了年轻版的靳寒烨浑身湿透、抱着溺水者从海浪中走上岸的画面。
下一秒,镜头捕捉到了一个穿着校裙、眼神发光的女孩,她冲到年轻的靳寒烨面前。
电视的扬声器里,清晰地传出她当年稚嫩而坚定的声音:
“大哥哥,你好帅啊!我能不能嫁给你?”
画面咔掉,又转到了其他主持人在介绍靳寒烨如今的成就。
但沈清芝已经泪流满面,因为那个小女孩是——15岁的她,那时候,沈清芝还因为营养不良,身形娇小,明明15岁长得像10岁,那天一个人跟着弟弟两个人跑去海边玩。
然后就看到,一辆失控的轿车撞破护栏,在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一头扎进波涛汹涌的大海。
人群瞬间炸开锅,惊呼与混乱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毫不犹豫地甩掉外套,如同最矫健的猎豹,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他奋力游向迅速下沉的车辆,艰难地从车窗里拖出了昏迷的司机,用尽全力将人带回岸边。
他浑身湿透地跪在沙滩上喘息,水珠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就在这时,沈清芝就轻快地跑到他面前,仰着头,用崇拜目光看着他:“大哥哥,你好帅啊!我能不能嫁给你?”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被这童言无忌逗乐了,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你一个小屁孩,谁教你乱说话的?哥哥可不玩小孩。”
他顿了顿,看着女孩瞬间垮下的小脸,又半开玩笑地补充道:
“不过……等你长大成了年,要是我们还能再遇到,我就娶你。”
那个二十岁的青年就和旁边的另一个瘦弱的青年一起离开,瘦个子说:“喂,老大,你说什么未来啊,你刚刚看那小姑娘在玩沙子,你还说她可爱想捏呢。现在谈一个也不是不行。”
“切,我那是欣赏可爱,那小姑娘看过去十岁都没有,我二十岁能下得去手?好了,走了。”
沈清芝望着他转身跑向朋友的背影,还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我十五岁了好不好……”
但她的声音,早已消散在海风与远去笑闹声中,那个男人也没听见。
再后来,她17岁喜欢上柏星希,早就忘记自己15岁在海边抓着个帅哥哥说的花痴语录。
所以,后来才有靳寒烨29岁的时候在城郊仓库对她一见钟情,才有了在病历本上的怦然心动的记录?
25岁的沈清芝,在一次意外中救下了一个落水的小男孩。她浑身湿透坐在岸边安抚孩子的侧影,与十年前那个海边的午后,在靳寒烨的记忆里完美重叠。
原来打从一开始,那个先抛下橄榄枝的人是她,她忘了他,但他没忘。
原来,她一直想要逃离的,是她自己十五岁时就亲手选定的那个人。
原来,他所有的偏执、纠缠与不放手,都是在履行一个她早已遗忘,而他却铭记了十年的承诺。
“啊——!!!”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哀鸣从她喉咙中撕裂而出,那不是愤怒,而是比死亡更残忍的、信仰彻底崩塌的绝望。
“怎么了美女?”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
“回去…请调头回去!”她声音发抖,“回我刚才上车的地方!”
司机紧急转弯,想着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好像是个精神病。
沈清芝冲回邢家,走廊干净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血迹也消失了,人呢?难道靳寒烨已经被…
“不…”她手脚冰凉,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各个房间搜寻,颤抖着手拨打傅廷砚的电话。
突然,书房传来一声闷哼。
她挂断电话冲进去——黑影正单手艰难地为自己包扎肩膀。而那本该碎裂的面具,竟已完好如初。
她几乎要冲过去抱住他,却在最后刹住脚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哭了?”黑影抬头,“在担心我?放心,死不了。不知哪来的巡逻队,还带了枪…”
“为你哭?你做梦!”她冷冷转身,却在几步后又停住。
不,她要问清楚,她受够了!
肩膀微微发抖,沈清芝突然回头带着哭腔喊出来:“去机场前,挽着你手的女人是谁?!混蛋!”
黑影迟疑地问:“什么机场?你在说什么?”
沈清芝咬牙切齿:“金三角,我们告别那次,那个女人是你的谁,混蛋!”
“同事而已,配合演戏。”黑影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这段时间…是因为这个讨厌我?”
沈清芝顿时语塞。她这么问,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在嫉妒?
恼羞成怒的她,握拳捶向他未受伤的肩。
“不回答却打我…”他握住她手腕,“真是这个原因?”
她别开脸不看他。
“不说?”他逼近,“那我亲你了。”
沈清芝还是没说,黑影的唇落下,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一次,没有身份的猜疑,她的身体仿佛瞬间接通了某个开关——所有的警报解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的安心感。原来,让她恐惧的从来不是黑影的亲吻,而是那个冰冷的面具所代表的一切未知。
她承受着他的吻,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她想起了曾经靳寒烨和她的接吻的时候,脸变得越发红润,一股熟悉的、令人羞耻的热意从小腹窜起,她感觉自己的腿都要打颤了。
黑影吻了一会儿,却又转身离开。
沈清芝僵在原地,想伸出手拉回他,但同时也很讶异自己的反应,原来不拒绝才发现,身体远比她的心要诚实和念旧。
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认出他呢?若知道靳寒烨是黑影,她就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他去哪了,别告诉她是最后的吻。她感觉眼眶又要红了。
就在眼泪即将掉下来时,她看见消失的黑影又出现在她面前。
黑影取来温度计,指尖轻触她的额头:“脸怎么红成这样?测测体温是不是发烧了,上次亲你也没这样。”
“不用,我身体没问题。”沈清芝偏头躲开。
“没问题?”黑影若有所思地重复,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底漾开了然的笑意,“那就是因为……”
话音未落,手机响起。看到傅廷砚的来电,沈清芝深吸一口气才接起。
“芝芝,我的人确认打中他了,但目标逃进了你家。需要备用钥匙进去处理。”
“不用了,”她声音刻意放轻,“警官已经把人带走了,让你的人都撤吧。”
“你确定解决了?”
“确定。谢谢你,廷砚。”
电话挂断的瞬间,房间陷入死寂。
黑影静静注视着她,眸色沉得不见底。半晌,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所以我中枪伤,是你让你男朋友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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