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正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朱老爷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铁青,胸膛因愤怒而微微起伏。
老太太坐在一旁,手持佛珠,闭目不语,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震怒与失望。
厅下,柳姨娘和朱婉如跪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脸色惨白,再不见往日半分风光。
厅中央,站着神色平静的朱婉清,她身侧是几名目光锐利的劲装男子,以及被捆绑结实、塞住嘴巴的孙少爷、几名“匪徒”和面如死灰的钱婆子。
这阵仗,无需多言,已让闻讯赶来的朱府下人们屏息凝神,心中骇然。
“父亲,祖母,”朱婉清声音清晰沉稳,向着上首行礼,“今日在寒山寺发生之事,关乎朱府清誉与女儿性命,人证物证在此,请父亲、祖母为女儿做主,明察秋毫!”
朱老爷重重一拍茶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怒视着柳姨娘:“柳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老夫从实招来!”他虽然对后宅之事有些糊涂,但绝非蠢人,眼前这情形,分明是出了天大的丑事!
柳姨娘涕泪横流,扑倒在地:“老爷!妾身冤枉啊!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定是钱婆子那起子杀才,背主忘义,勾结外人,欲害大小姐!妾身和婉如全然被蒙在鼓里啊!”到了这个时候,她只能断尾求生,将所有罪责推给钱婆子。
朱婉如也跟着哭嚎:“父亲,祖母,女儿只是去后山散步,偶然遇到姐姐被歹人围住,吓坏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朱婉清冷眼看着她们母女表演,心中并无波澜。她早知道她们会抵赖。她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厅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父亲,祖母,是否冤枉,一看证据便知。”
她转向那几名劲装男子为首的领头人,微微颔首:“有劳这位壮士,将审讯结果告知家父。”
那领头男子抱拳一礼,声如洪钟:“朱大人,老夫人。我等奉命追查此事,已初步审讯。这几名歹人供认,乃受一名姓钱的婆子指使,收受银钱,假扮匪徒,于寒山寺碑林伺机制造混乱,意图对朱大小姐不轨。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的定金银票,经查证,出自京城‘汇丰’钱庄,票号清晰可查。”说着,他呈上几张银票。
朱老爷接过银票一看,脸色更加难看。
银票虽非直接指向柳姨娘,但钱婆子是她的心腹,这已是明证。
领头男子继续道:“此外,这位孙少爷也已招供。他声称是受贵府朱婉如小姐身边丫鬟暗中传信,许诺事成之后给予好处,并保证能促成他与朱大小姐的‘好事’,他才鬼迷心窍,前往纠缠。”他目光扫过朱婉如,朱婉如吓得尖叫一声,几乎晕厥。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柳姨娘尖声反驳。
“是否血口喷人,一问便知。”朱婉清接口,目光转向秋月。
秋月会意,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锭银子和一封信。
“老爷,老夫人,”秋月朗声道,“这是今日事发后,奴婢按照小姐吩咐,暗中搜查钱婆子住处发现的。银子数额与歹人身上搜出的银票定金相符。而这封信。。。。。。”她将信呈上,“是钱婆子与她在府外胞弟的通信,信中明确提及柳姨娘吩咐她设法在寒山寺‘解决’大小姐,并许诺事成之后重赏,还提到了利用孙少爷和制造混乱的详细计划!钱婆子不识字,这信是她胞弟所写,但她按了手印为证!”
这封信,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是朱婉清早就怀疑钱婆子与外界通信,特意让秋月趁乱在钱婆子房中仔细搜查找到的。
钱婆子自以为隐秘,却不知早已留下铁证。
朱老爷颤抖着手接过那封信,越看脸色越白,最后猛地将信拍在桌上,勃然大怒:“柳氏!你这毒妇!还有何话可说?!”
铁证如山,字字句句指向柳姨娘!
连计划细节都一清二楚!
柳姨娘看到那封信,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彻底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钱婆子这个蠢货竟然留下了如此要命的把柄!
“不。。。。。。不是的。。。。。。老爷。。。。。。是伪造的!是朱婉清陷害我!”柳姨娘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眼神疯狂。
“陷害?”朱婉清声音冰冷,“姨娘是说,我提前伪造了这封信,收买了孙少爷,雇用了这群歹人,然后自己冒着身败名裂和生命的危险,去寒山寺演这场戏,就为了陷害你?我图什么?”
这反问,掷地有声,逻辑清晰,让柳姨娘的指控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朱婉清不再看她,而是对着朱老爷和老太太,深深一拜,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更多的是坚定:“父亲,祖母!今日若非这几位义士恰巧路过,女儿此刻恐怕早已清白不保,甚至命丧黄泉!柳姨娘与朱婉如,因嫉生恨,屡次三番陷害女儿不成,此次竟使出如此恶毒手段,欲置女儿于死地!其心可诛,其行可灭!若府中再容此等蛇蝎之人,今日是女儿,明日又会是哪个姐妹遭殃?朱府百年清誉,难道要毁于此等妇人之手吗?!”
她这番话,不仅诉说了自己的委屈,更将此事拔高到了家族声誉和安危的层面。
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瘫软的柳姨娘和瑟瑟发抖的朱婉如,最终落在朱老爷身上:“孽障!真是孽障!我朱家怎会出了这等祸害!老爷,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你还犹豫什么?!难道要等她们把天捅破了,把我这把老骨头也气死了,你才肯清理门户吗?!”
老太太的发话,如同最后一道催命符。
朱老爷浑身一震,看着地上如同烂泥的柳姨娘,再看向虽然害怕却依旧难掩怨毒的朱婉如,想起她们往日的温存与如今的歹毒,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柳姨娘,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柳氏!你心思歹毒,谋害嫡女,败坏门风,罪无可赦!即日起,褫夺一切名分,打入偏院,非死不得出!朱婉如,助纣为虐,品行不端,禁足祠堂,抄写《女诫》百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其身边一应仆从,全部发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钱婆子、孙少爷和那群歹人,厉声道:“钱婆子,背主行凶,乱棍打死!孙家小子,行为不端,扭送官府,依法严办!这群歹徒,一并送官,从严究治!”
这一连串的裁决,如同雷霆万钧,彻底宣判了柳姨娘母女的命运。
柳姨娘闻言,眼白一翻,直接晕死过去。朱婉如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被如狼似虎的婆子们拖了下去。
厅中一片寂静,只剩下朱老爷粗重的喘息声。
一场精心策划的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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