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坐落在山顶上，出门就能看见天空，看见那诗和远方，翠林环抱，屋顶的碎瓦片却横七竖八的趴在破败不堪屋顶的草沿上，当前则摆放着各种破破烂烂的水桶，草帘，和其他的盆盆罐罐。
唐吉一把抱起了儿子，不停的抚摸着小亚当脑勺，“别人的亚当是王子，我的小亚当也是我的小王子！”
“爸爸，我不想你出去，每次出去都要好久好久才回来”。
“你爸爸不出去咱家吃什么，喝什么，还不全靠那点军饷么？”
诺维莎一把抓起亚当的两个胳膊扔到了一边，“别缠着爸爸，不挑水喝什么？咱又不是大国家有自来水！”
诺维莎没好气的吼叫着，随手把担子水桶，一脚踢到了唐吉身边。
“不，我要爸爸！”
小亚当再次扑向爸爸。
唐吉双手扶着亚当腋窝，满脸笑容的扭着亚当。
诺维莎再次要来撕扯开亚当，“聋啦？”
“好，好，我去，别难为孩子，他还小！”
唐吉拍了拍亚当身上的衣服，亚当身上立刻泛起了烟尘，这是一件近乎从没洗过的衣服，是诺维莎身上淘汰的衣服扯下的碎布缝制的。
唐吉捡起了担子和水桶，穿起来看了看孩子，挑起担子刚要走。
对面山路慌慌张张来了个人。
“桑，你怎么来了！”
桑大口大口喘着气，“走吧，又要开始了！”
“不是刚回来几天么？怎么这么快又要去”。
“哎呀，别说了，我们又能决定什么！村口等你！”
说完桑慌慌张张的跑走了，“快点昂！”
唐吉挑着水桶回到了家里。
“怎么回来了，能指望你干什么，简直是个废物！”
“又要去了，桑来喊我，你给我准备点东西！”
诺维莎瞅了唐吉一眼，“家徒四壁有什么可准备的，要去赶紧去，我还指望着做一套衣服呢！”
唐吉愣愣的站在那里发呆。
诺维莎见唐吉不动，转过身把身边的水勺一把摔在唐吉脸上，“你不是说要你打仗么，你不去我们吃什么，赶快滚！”
那水勺打着旋飞到了地上，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转着。
亚当被吓坏了，拉着爸爸的手，把头埋在唐吉的腿上，“爸爸，别去，别走！”
唐吉低着头，抚摸着小亚当的脑袋，眼睛里充斥着无限的迷茫。
“简直就是废物”，诺维莎边嘟囔着边打砸着身边能看见的所有物品……
唐吉蹲了下来，用手抱着亚当，“爸爸很快就回来，以后再也不出去了，爸爸攒钱带你去中国，那里和平没有战争，那个时候爸爸永远和你在一起”。
唐吉说着站了起来，亚当抓住爸爸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唐吉低头看了看亚当，小亚当眼含着泪花，抬头祈求着：“爸爸，别走！”
唐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用手慢慢剥开亚当抓住他的手，但是亚当另一只手再度抱住唐吉，唐吉一把把亚当抱住，在孩子的额头亲了亲，突然一推，夺门而去。
亚当摔倒在地，但是看见爸爸的离开，勇敢的再次爬起来追了出去，“爸爸，爸爸……”。
唐吉不敢回头，他怕一旦回头，就再也离不开了，眼前模糊的山路似乎不断的扭曲变形，唐吉跌跌撞撞奔向了村口。
诺维莎见亚当越追越远，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扑到跟前，一巴掌把亚当推翻在地。
“爸爸，我要爸爸……”，亚当哭着，不断爬起来，诺维莎一遍又一遍的把他摔倒。
当亚当再次爬起来的时候，诺维莎一把拎了起来，大跨步拎到屋前，一把把亚当扔进了做饭的干草堆里。
亚当哇哇哭着坐了起来，头上身上插着零零乱乱的碎草茅枯。
一望无边的山坡，
湛蓝如诗的天空，
却不断着回荡着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怎么才来！”
唐吉并没有回应。
桑看了看唐吉浑身，“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唐吉吞吞吐吐的回答：“留给他们娘俩吧，要不然家里太难了”。
桑埋怨到：“至少你带件换洗的衣服呀？再说去了多少次了，带个银水壶不管经过哪里可以打点水，连续埋伏对峙之前有水喝呀！上次咱俩捡的银水壶呢？”
唐吉叹了口气。
五天前：
诺维莎：“你这破水壶有什么用？”
唐吉：“银的，战场经常缺水”。
诺维莎一脚把铁水壶踹到了一边。
“切……”
忽然诺维莎想到了什么。
一把把水壶捡了起来，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
唐吉诧异的看着远去诺维莎的背影。
“咔，咔……”，
唐吉劈着柴火，冬天要冷了，得赶紧准备好柴火要不然他们娘俩冬天该冷了。
这时候诺维莎一边笑着，一边叫着，手里扬着一块漂亮的彩色丝巾……
五天后的今天：
“哎呀，算了”，桑从背后拿出一个老旧的皮布袋，“给，给你准备好了！不过银水壶只剩下一个了，咱俩一起用”。
桑又从身后摸出了一个黑色葫芦，“给你，装水吧，我试了，用小石头砸砸不碎，耐用着呢！”
桑笑着递给了唐吉。
唐吉摸了摸布袋，一件衣服。
唐吉看着桑，愣愣的出神，眼睛阵阵发红。
桑拍了拍唐吉，推了一把：“赶紧上车吧”。
唐吉还是没动，看着布包和葫芦，张了张嘴，眼睛突然一潮。
桑歪头看了看唐吉，“怎么还不不好意思？”
“每次都……”，唐吉声音有些哽咽。
“我擦”，桑挺起胸膛，拍了拍唐吉，“实在不好意思，叫我声爸爸吧！咳咳！”
唐吉胳膊肘直接顶了桑一下，“滚尼玛的！”
“哈哈哈哈”，兄弟俩手搭在彼此肩膀上哈哈大笑。
“干啥呐，快上车，傻缺玩意！”
军官大声斥责道。
兄弟俩相视一笑，抬腿爬上了车。
荒凉的小村镇；
有人在家里围着孩子吃饭；
有人在外面摆摊叫卖着；
还有人在窑子里搂着娘们哈哈大笑；
而这兄弟俩却坐着车子要去向那不知生死的……
天突然下起了雨……
落在路边的草丛里，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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