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日头悬在头顶，空气被烤得扭曲晃动，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痛。杰维斯少将骑在一匹高大的栗色战马上，汗水浸透了他的呢绒军服，帽檐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嘴唇干裂起皮。他举起单筒望远镜，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热浪笼罩的磐石堡。
5天！整整5天！他带着这支近4千名的军队，从荒凉的野狗角爬上岸，一头扎进这该死的灰水河谷。想象中摧枯拉朽的奔袭，变成了噩梦般的急行军。干涸的河床布满碎石，骡马不断失蹄，车轮深陷沙地。白天的酷热能把人烤干，夜晚的骤冷又能冻僵骨头。该死的毒虫、稀少的劣质水源、还有时不时冒出来放两枪就跑的大夏小股猎兵，像跗骨之蛆，不断消耗着他队伍的体力和士气。
终于到了！该死的磐石堡就在眼前！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杰维斯心里咯噔一下。
预想中惊慌失措、防御薄弱的边境哨所呢？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仿佛在5天内从地底长出来的战争要塞！
深褐色的土石城墙，上面人影晃动，黑洞洞的枪口密密麻麻指向河谷方向。城墙外两百米内外，横亘着数道令人心悸的防御工事：最外层是布满尖刺木桩和可疑坑洞的开阔地；中间是纵横交错、如同巨大锯齿的深壕，壕沟边缘反射着金属的冷光——那是密密麻麻的带刺铁丝网！更远处，一些半埋在地里的土包和沙袋堆，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上帝啊…这些黄皮猴子是土拨鼠吗？”旁边一个英军上尉放下望远镜，声音干涩。
“慌什么！”杰维斯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厉声呵斥，试图稳住军心，“不过是些仓促堆起来的土围子！吓唬人的玩意儿！他们的主力还在东边被威尔斯拖着呢！传令！炮兵连，给我架炮，机枪（两挺手摇式加特林机枪）也给我架起来！轰开他们的大门！印度兵！正面散开！准备进攻！让这些野蛮人见识见识帝国的怒火！”
呜——！凄厉的军号声在河谷中响起。英军阵地一片忙乱。炮兵们手忙脚乱地将六门9磅前装滑膛炮从骡车上卸下，推到临时选定的发射阵地。机枪架起来，对准磐石堡城墙上面，骑兵们翻身上马，抽出雪亮的马刀，脸上带着殖民者特有的傲慢与对杀戮的渴望。印度兵则在军官的皮鞭和呵斥下，乱哄哄地散开成稀疏的散兵线，端着步枪，茫然地望着前方。
“开炮！”英军炮兵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叫。
轰！轰！轰！几团白烟在英军阵地升起，呼啸着砸向磐石堡的城墙和外围工事，溅起大片的泥土和碎石。效果…聊胜于无。
“步兵！前进！”杰维斯挥舞着马刀大声道！
“为了女王！冲垮他们！”印度第22步兵团在前，第24步兵团在后，扬起漫天红土，如同决堤的洪水，试图一次性冲垮大夏军的防御！
几乎就在步兵启动的瞬间！磐石堡城墙和外围堑壕里，爆发出一片整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拉枪栓的“咔嚓”声！千余支“破虏”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探出工事！
“稳住！听口令！”王远山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在阵地上回荡，冷静得可怕。
步兵越来越近！三百米！两百五十米！两百米！
“第一道铁丝网前！自由射击！放！”王远山炸雷般的怒吼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
不是零星的枪声！是如同爆豆般密集、整齐、几乎连成一片的恐怖轰鸣！“破虏”后装线膛枪同时开火！灼热的弹雨瞬间泼洒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步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后续的英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燧发枪射速的恐怖火力打懵了！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
“不要停！冲过去！他们的枪打不快！”一名英军指挥官目眦欲裂，疯狂地吼叫着，试图重整队形。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加致命的打击！
“火神炮！给老子开荤！”王远山的咆哮再次响起！
呜——嗡——！！！一种前所未闻的、低沉而连续的、如同恶魔撕扯布匹般的恐怖嗡鸣声猛然盖过了所有的枪炮声！磐石堡两侧制高点上，那几挺“多管速射武器”的“火神炮3型”——实则为洪天佑利用现代知识指导、陈启明团队呕心沥血攻关、刚刚完成实战测试的划时代武器：水冷式马克沁自动机枪！枪口喷吐出长达半米的、连绵不绝的橘红色火舌！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那不是射击，是金属的洪流！是死神的镰刀在疯狂挥舞！灼热的弹壳如同金色的瀑布，从抛壳窗狂泻而下，瞬间在枪位旁堆积成小山！致命的子弹以每分钟近六百发的恐怖速度，泼水般扫向冲锋的英军！
冲在前面的英军，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连续击中！人的碎片、内脏、鲜血，在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疯狂抛洒！冲锋的队列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抹过，瞬间被撕开数道血肉模糊的巨大缺口！
“魔鬼！是魔鬼的武器！”
“撤退！快撤退！”
幸存的英军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荣耀，拼命向后溃逃！丢盔弃甲！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英军，转眼间只剩下一半不到，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没命地往回跑！
那些被驱赶着进攻的印度兵，早已吓破了胆！不知谁发了一声喊，整条散兵线瞬间崩溃！印度兵们哭爹喊娘，丢下武器，抱头鼠窜，任凭英国军官如何咒骂鞭打也无济于事！
“废物！都是废物！”杰维斯在后方看得眼前发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引以为傲的英军，在对方那种速射如此快的武器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在他的记忆里机枪不可能有这种速度和威力的！
“炮兵！机枪兵！给我压制！压制他们的机枪！”杰维斯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英军炮兵手忙脚乱地调整炮口，试图轰击磐石堡制高点上的机枪掩体。然而，他们的炮击、机枪精度和射速，在大夏的火神炮面前显得如此笨拙可笑。
就在这时，磐石堡外围堑壕里，几处不起眼的半埋土包突然掀开了伪装！
“步兵炮！急速射！敲掉他们的炮兵和机枪阵地！”王远山的命令如同催命符！
轰！轰！轰！磐石堡自产的70mm步兵炮开火了！炮弹带着尖啸，精准地砸向英军炮兵阵地！
“炮位！快转移！”英军炮兵指挥官惊恐的尖叫被淹没在爆炸声中！一门9磅炮连同周围的炮组被直接炸上了天！弹片和气浪横扫，英军炮兵阵地顿时一片狼藉，血肉横飞！
“将军！将军！不好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通讯兵连滚爬爬地冲到杰维斯前面，脸上是极致的惊恐，“我们的后面！鹰嘴崖方向！发现…发现大批敌军！黑压压的！全是大夏国的旗号！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杰维斯如遭雷击，猛地扭头望向西南方！只见磐石堡西南侧，那道扼守灰水河谷出口的鹰嘴崖山梁上，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地竖起了“无数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山梁上，人影憧憧，枪刺如林！一门门步兵炮的炮口从伪装下探出！更让杰维斯肝胆俱裂的是，他清晰地看到，几挺与磐石堡城头一模一样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火神炮，黑洞洞的枪口正冷冷地指向河谷中已成瓮中之鳖的英军主力！
“不可能！不可能！”杰维斯失态地嘶吼着，血红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威尔斯在干什么？东边防线呢？他们的主力怎么会在这里？！”他猛地醒悟过来，自己精心策划的声东击西，原来从头到尾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自己才是那只一头撞进陷阱里的蠢狗！
完了！一切都完了！前有坚城铁壁，后有雄兵堵截！那恐怖的速射武器，如同死神的镰刀悬在头顶！
“撤退！全军撤退！向野狗角撤退！骑兵营在前，从两翼散开，步兵紧随其后，冲出去”杰维斯嘶哑着嗓子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他现在只想带着残兵败将，逃回海边，逃上船！
然而，晚了！
呜——嗡——！！！
鹰嘴崖山梁上，那几挺马克沁机枪发出了死亡宣告！与此同时，磐石堡城头和外壕的所有火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向着陷入混乱和恐慌的英军队伍，倾泻出毁灭性的弹雨！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砰砰砰——！！！
轰！轰！轰！
马克沁机枪的持续扫射！“破虏”步枪的精准点射！步兵炮的猛烈轰击！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整个灰水河谷尽头变成了血肉屠场！
印度兵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英国军官徒劳地挥舞着佩剑，下一刻就被密集的子弹打成筛子。试图组织抵抗的小股部队，瞬间被金属风暴淹没。溃逃的人群拥挤踩踏，成了机枪最好的活靶子。战马哀鸣着倒地，将骑手压成肉泥。鲜血染红了干燥的红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杰维斯在亲卫拼死保护下，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像冰雪般消融。他引以为傲的“惩戒之拳”，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内，就被砸得粉碎！伤亡数字以惊人的速度飙升。
“将军！撑不住了，我们冲不出去了！降…降了吧！”副官满脸血污，带着哭腔嘶喊。
杰维斯看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些在弹雨中无助哀嚎的士兵，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彻底崩溃。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吼出：“白…白旗！举白旗！投降！我们投降！”
一面肮脏的白衬衣，被颤巍巍地挑在一支恩菲尔德步枪的枪尖上，在弥漫的硝烟和血腥中，无力地摇晃着。
磐石堡方向，王远山看到了那面刺眼的白旗。
“停火！”他的命令响彻阵地。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如同被掐断的琴弦，骤然停止。只有伤员的哀嚎和战马的悲鸣，在死寂的河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两天后，东线，托伦斯河畔。
威尔斯中校指挥的佯攻部队，还在卖力地表演着。他们用9磅炮不断轰击大夏坚固的河防工事，步兵排着松散的线列，在河滩上做做冲锋的样子，然后在大夏卫精准的“破虏”步枪火力下狼狈地退回来。两天下来，伤亡累积已近千人，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该死的杰维斯！该死的惩戒行动！到底还要我们在这鬼地方演多久？”威尔斯烦躁地咒骂着，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耍的猴子。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破封锁线，狂奔到威尔斯面前。马上的传令兵滚鞍落马，脸色惨白如纸，双手颤抖地递上一份沾满血迹和泥土的命令——那是杰维斯在被俘前仓促写下的投降手令！
“将军…将军主力…在磐石堡…全军覆没…已…已向大夏国…投降…命令…命令我部…立即停火…投降…”传令兵说完，直接晕了过去。
威尔斯如遭五雷轰顶！他哆嗦着展开那份字迹潦草、却盖着杰维斯私人印章的手令，只觉得天旋地转。
“投降…投降…”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看着河对岸大夏阵地上飘扬的旗帜和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不久，托伦斯河东岸的英军阵地上，也升起了屈辱的白旗。
磐石堡，临时战俘营外。
一条简易的、用碎石新铺就的支线铁路，延伸到了堡外。这是“黑龙线”铁路的延伸，刚刚抢通。一辆由新夏自产的小型蒸汽机车牵引的平板列车，喷吐着黑烟，缓缓停靠在站台旁。
赵铁鹰（已从夏堡提前赶过来）和王远山、王石头、李虎等人的目光扫过站台上垂头丧气、被缴了械的英军战俘。曾经趾高气扬的英国军官，如今军服破烂，神情萎靡。那些缠着头的印度兵，更是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杰维斯少将也在其中，他低着头，刻意躲避着洪天佑的目光，昔日的高傲荡然无存。
“押上去！”王远山冷冷下令。
大夏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破虏”步枪，驱赶着这些俘虏，如同驱赶羊群一般，将他们赶上平板列车。车厢没有顶棚，只有简陋的栏杆。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侵略者，如今只能拥挤在冰冷的铁板上，在炎炎烈日下，开始他们作为阶下囚的旅程。列车将沿着新铺就的钢铁动脉，将他们运往新夏腹地的战俘营。
赵铁鹰看着喷吐蒸汽缓缓启动的列车，又望向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说道：给陛下与枢密院报捷！我们胜利了！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大夏军威，自此初震南太平洋！英帝国“惩戒”的拳头，被硬生生砸断在磐石堡下，成为了新生的“大夏王国”崛起之路，最震撼寰宇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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