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爆炸声震耳欲聋,连成一片,仿佛天都要塌下来!喊杀声、哭嚎声、房屋倒塌声混在一起。地牢通道剧烈摇晃,碎石和灰尘不停落下,火把的光疯狂闪动!
赵铁鹰第一个冲出地牢出口——一股滚烫的热风迎面扑来,里面混杂着硝烟、血腥和东西烧焦的糊味。王府的花园已经没了样子,假山塌了,亭子倒了,远处几座漂亮的楼烧着大火,把天都照得发亮!
“小猴儿!!”赵铁鹰大吼一声。
“头儿,我在!”一个精瘦的身影从一堆烧着的废墟后面闪出来,正是之前被派去找福伯的“小猴儿”。他脸上抹得黑黑的,眼神却特别亮,敏捷地躲开掉下来的木头。
“人呢!”赵铁鹰厉声问,手里的朴刀已经拔出,警惕地扫视着火光冲天的王府。洪天佑和福伯紧跟在他身后,被眼前的惨状惊得说不出话。
“都在后门马厩!按您说的,只留了七个老兄弟——老刀把子、铁牛、山猫、石头、鹞子、老蔫儿、秀才!都是从广西一路杀出来的,绝对可靠!”小猴儿语速飞快,嗓子有点哑,“但王府里自己人乱起来了!有抢东西跑的,有想抓咱们去清妖那请功的!马厩那边也不安稳!”
正说着,几个穿着杂役衣服却满脸凶相的人抱着抢来的包袱从旁边跑过,一看赵铁鹰他们穿着清兵号衣,吓得怪叫着钻进了火里。
“混蛋!”赵铁鹰眼里闪过杀意,但现在没空管他们。他转头对洪天佑说:“殿下,七个人,都是好手!够用了!”
洪天佑压下心里的慌乱,用力点头:“好,去马厩汇合,快!”人少才好行动,现在要的是忠诚和能打,不是人多。
“小猴儿前面探路!鹞子、山猫护住两翼!保着殿下和福伯,跟我冲!”赵铁鹰立刻下令。小猴儿应了一声,一下子窜进烟火里,没了影。另外两个被点到的亲卫马上左右护住洪天佑和福伯,握紧了刚拿到手的腰刀。
赵铁鹰打头,洪天佑和福伯在中间,其他人断后。一行人以战斗队形快速穿过着火的花园、塌掉的院门,直奔后门马厩。
这一路,简直是地狱!
到处是尸体,有太平军,也有仆人丫鬟。有些杀红眼的溃兵和暴徒为了抢东西正在互相砍杀,惨叫声不断。
每个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赵铁鹰和亲卫们手中的刀随时准备砍向任何挡路的。
洪天佑努力不去看周围的惨状,只管盯着脚下的路和怀里的地图和印章。福伯死死抱着装满金银、印章和珠宝的包袱,咬牙紧跟。
终于,他们冲过一片烧着的马棚(几匹带着火的马惨叫着狂奔),看到了后门那个破马厩!这里火小一点,但一样乱。
七个人守在一辆还算完整的平板马车旁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他们也穿着清兵号衣,脸上抹了灰,可身上的悍勇气息藏不住。
领头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眼神像老鹰的老兵(老刀把子),还有个高大得像铁塔的汉子(铁牛),另一个看起来有点文弱但眼神沉稳的年轻人(秀才)……正是赵铁鹰挑的七个老兄弟!
“头儿!” “赵统领!”几人看到赵铁鹰,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警惕,迅速围过来。
“都齐了?”赵铁鹰扫过每个人的脸。
“齐了!”老刀把子哑着嗓子说,“刚才有几个杂碎想抢车,被铁牛拧断脖子扔火里了!”他指了指旁边烧着的草堆。
“好!”赵铁鹰不多废话,一指洪天佑和福伯,“这是五殿下!这是福管家!从今往后,他们的命,比你们的命重要!听懂没!”
七道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洪天佑和福伯身上。洪天佑稳住心神,迎着那些审视甚至带点野性的眼神。他知道,光靠赵铁鹰不够,他得给这些人一个跟着他的理由!
洪天佑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各位兄弟!我叫洪天佑,天王之子!清妖破城,不留活口!留下来只有死!跟我杀出去,博一条活路!我洪天佑发誓,只要冲出去,到了新地方,共享富贵!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七个老兵眼神一动。天王之子的身份让他们自然有点敬畏;留下就是死;眼前这地狱景象,他们没得选!
“愿随殿下!杀出生路!”老刀把子第一个单膝跪地,抱拳低吼。
“愿随殿下!” “杀出去!”铁牛、秀才等人紧跟着跪下喊道。没有多话,只有想活命的决心。
“好!”洪天佑心里一松,这支队伍总算稳了。
“福伯,东西!”赵铁鹰喊了一声。
福伯赶紧上前,在马车上打开包袱。除了金银,他又掏出几个早就准备好的包:
干粮袋:里面是烙饼、肉干、炒米。
水囊:好几个皮袋子,装满了水。
急救用品:布条、金疮药、一小瓶烧酒。
火石火绒:用油布包得好好的。
绳子和钩爪:翻墙可能用得上。
几套旧百姓衣服:必要的时候换装。这老管家想得真周到,早就备好了逃命要用的东西。
“每人拿干粮和水!检查武器!老刀把子、铁牛你们赶车!其他人步行护卫!目标东城墙,找缺口出去!”赵铁鹰快速下令,把东西分给大家。
众人利落地收拾好自己,把最重要的金银包袱和印章盒子牢牢绑在马车上。
小猴儿像鬼一样又冒出来,低声报告:“头儿,后门堵死了!西边墙被炸塌了一段,清妖正从那边进来!咱们得绕东边!”
“走!”赵铁鹰毫不犹豫一挥手。
洪天佑被护在中间,最后看了一眼在火里哀嚎崩塌的翼王府。这地方曾经是他的牢笼,现在是葬身之地,但绝不是他的终点!
“走!”他低喝一声,眼里没有留恋,只有拼命要活下来的决心。
十个人(洪天佑、福伯、赵铁鹰和八个亲卫)伪装成一队狼狈的清军溃兵,护着一辆装着“抢来的财物”的破车,在燃烧的王府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中,像一道暗流,朝着东面那片未知的血色之地,冲了过去!
天京城下,暗流涌动。这一支小小的队伍,能不能从火海里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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