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这两个字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沈月凝每一刻都绷紧了神经。她无法从那个模糊的信号中判断出这三天是生机还是死局,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期盼最好的可能。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准备。将妆奁里最尖锐的几根簪子藏在袖袋和枕下,将一些容易变现的首饰用小布袋装好,塞进床榻最里侧的缝隙。她甚至偷偷将每日的汤药倒掉大半,只留下底部的药渣做样子,她需要保持头脑的绝对清醒,而非被药物弄得昏沉。
凝辉院内的空气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种无声的紧张,连那俩嬷嬷的窃窃私语都少了许多,只是盯得更紧。
第一天,在压抑的平静中度过。除了秦疏照常来去,并无任何异常。
第二天午后,天空阴沉下来,乌云低垂,预示着一场暴雨。沈月凝的心也如同这天气,沉甸甸的。她坐在窗边,看着狂风卷起落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钱管家略显急促的劝阻声和一个娇蛮清脆的女声。
“本公主亲自来探望王妃姐姐,还需要你们这些奴才通传?让开!”
是阿史那云!
她竟然直接闯到摄政王府来了!
沈月凝心中一惊,随即迅速冷静下来。阿史那云此刻前来,绝非单纯探病那么简单。是北戎的调查有了进展?还是萧绝的“礼物”让她按捺不住,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取更多?
守卫显然不敢真的阻拦这位北戎公主,很快,花厅里便响起了阿史那云带着笑意的声音:“王妃姐姐,妹妹不请自来,你不会怪罪吧?”
沈月凝在丫鬟的“搀扶”下,慢吞吞地挪到花厅。只见阿史那云一身火红骑装,英姿飒爽,与这王府的沉闷格格不入。她带来的侍女手中还捧着几个锦盒,看似是探病的礼物。
“公主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沈月凝微微欠身,语气虚弱。
阿史那云上前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她的脸:“姐姐气色还是不好,真是让人心疼。我带了我们北戎最好的滋补药材,定能让姐姐早日康复。”
两人坐下寒暄,阿史那云的话题依旧围绕着萧绝和王府打转,但这次,她的试探更加露骨。
“说起来,王爷近日似乎格外忙碌,连我想邀他鉴赏一下我们北戎的宝马都不得空。”阿史那云叹了口气,状似无意地道,“听说……是在为一些前朝旧物烦心?姐姐可知晓?若是知道些什么,或许妹妹也能帮上点忙,免得王爷如此辛劳。”
沈月凝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这个!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讽,声音细弱:“王爷的事,岂是臣妾能过问的……只是偶尔听下人嚼舌根,说什么落霞山不太平,有宵小窥伺……具体为何,臣妾实在不知。”
她再次抛出了“落霞山”这个关键词,既是回应阿史那云的试探,也是将祸水进一步引向皇陵方向。她需要北戎这边持续给萧绝制造压力。
阿史那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落霞山!果然与那残卷印证!这王妃看似无知,但身处王府,总能听到些风声!】
【看来,调查方向没错!】
她脸上笑容更盛,又旁敲侧击了几句,见沈月凝始终是一副病弱无知的样子,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更多,便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闲聊片刻后起身告辞。
送走阿史那云,沈月凝回到内室,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与阿史那云周旋,不啻于与虎谋皮。但她成功地将“落霞山”这个信息,再次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第二天夜晚,暴雨倾盆。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掩盖了世间许多声音。这是最适合隐秘行动的时刻。
沈月凝毫无睡意,和衣坐在床上,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雨水敲打着窗棂,如同战鼓敲在她的心上。三天之期的最后一个夜晚,林叙白的人,会行动吗?还是说,萧绝或者北戎,会抢先动手?
就在子时前后,雨声似乎掩盖了一些异样的声响——极轻微的、仿佛瓦片被踩动的细碎声音,从府邸东侧的方向传来,那边靠近王府库房和……一条相对偏僻的巷道。
沈月凝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是林叙白的人在行动?还是……萧绝的陷阱?
她不敢点灯,摸黑走到窗边,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纸极力向外望去。除了茫茫雨幕和摇曳的树影,什么也看不清。
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几乎在同一时间,萧绝的书房内。
一名暗卫如同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很低:“王爷,东侧巷道发现可疑人影,身手极好,疑似试图接应。我们的人已经暗中围住,是否收网?”
萧绝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暴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终于来了。】
【是林叙白的人?还是……北戎的暗探?】
他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放他们进去,盯紧,看看他们到底想从库房里‘拿’走什么,或者……想‘送’进来什么。”
他怀疑这是调虎离山,或者是一次试探。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是!”暗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
第三天,黎明。
暴雨在黎明前歇止,天空被洗刷得一片澄澈,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凝辉院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沈月凝却敏锐地察觉到,府内的守卫似乎进行了一次无声的换防,一些面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加精干、眼神更锐利的生面孔。
萧绝对王府的掌控,在昨夜之后,似乎更加严密了。
那洒扫婆子依旧在院子里干活,但沈月凝注意到,她清理的区域离自己的窗口远了一些,而且,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是行动失败了?还是……进入了更深的潜伏?
三天之期已到,但预期的“结果”并未显现。没有惊澜被救走的消息,也没有萧绝雷霆震怒的发作。只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死寂。
这种未知的平静,比明确的坏消息更让人窒息。
午后,钱管家再次出现在凝辉院,这次,他身后跟着的不是捧着礼物的小厮,而是两个捧着华丽宫装和首饰的嬷嬷。
“娘娘,”钱管家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虚假笑容,“王爷吩咐,今晚宫中设中秋佳宴,命您务必盛装出席。”
中秋佳宴?在这种时候?
沈月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绝非简单的宴饮。联想到昨夜王府的异动,萧绝此刻让她出席宫宴,用意何在?
是觉得她已无威胁,带出去做个摆设?还是……要将她置于更大的公开场合,进行某种审判或利用?
她看着那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华丽、庄重的王妃礼服,只觉得那上面缀满的不是珍珠宝石,而是无声的枷锁。
今晚的宫宴,恐怕是一场真正的鸿门宴。
沈月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苍白却眼神坚定的自己。
该来的,总会来。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头而上。
她倒要看看,萧绝,皇帝,太后,乃至可能也在宴上的阿史那云……在这场中秋夜宴上,究竟为她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她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着长发,眼神冰冷如霜。
风暴,终于要降临了。而她,已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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