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嗡鸣,寒意割面。
那声“肯不肯陪你们玩这场忠孝游戏”砸落在地,满殿死寂。
所有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太后的伪善,群臣的狂热,侍卫的凶戾——统统僵住,被那柄骤然出鞘、杀气腾腾的软剑劈得粉碎。
沈月凝单手持剑,剑尖稳得不带一丝颤动。她另一只手还揽着萧绝“昏迷”的身体,将他大半重量倚在自己身上,这姿势本该显得柔弱可笑,此刻却因那柄剑和她的眼神,透出一股玉石俱焚的疯戾。
【嗷!本王媳妇帅飞了!这剑指的!这眼神!值了!这毒喝得真值!下次还敢!】——某个“昏迷”人士的心声不合时宜地在她脑中嚎叫,亢奋得宛如撒欢的野马。
沈月凝眼角几不可查地一抽,强行忽略那魔音灌耳。
“反了!反了!”太后最先回过神来,保养得宜的脸因惊怒而扭曲,指尖颤抖地指着她,“沈氏!你竟敢御前动兵刃!你要造反吗?!还不给哀家拿下这个疯妇!”
侍卫们如梦初醒,刀剑出鞘声此起彼伏,明晃晃的兵刃对准了殿中的沈月凝,步步紧逼。
“我看谁敢!”
沈月凝声音陡然拔高,清亮锐利,压过了所有嘈杂。她手腕一抖,软剑剑尖划出一道冰冷弧光,直指最先冲上来的两名侍卫。
“摄政王殿下尚未咽气,太后与诸位大人便迫不及待要逼死正妃,强按殉葬!尔等是忠君爱国,还是急着杀人灭口,好掩盖谋害摄政王的罪行?!”
她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字字如刀,刮在每个人耳膜上。
“今日我沈月凝血溅慈宁宫,来日史笔如铁,倒要看看这‘贞烈殉夫’的美名之下,究竟是你们朱笔写的忠孝,还是我颈中热血染红的冤屈!”
逼近的侍卫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太后和周围的大臣。
群臣脸色变幻,不少人眼神闪烁,悄悄后退了半步。逼死一个失势王妃是一回事,在摄政王“尸骨未寒”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刀兵,还是被扣上“谋害王爷”的帽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沈氏,怎么如此疯癫刁钻!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时找不到话来驳斥这滚刀肉般的疯话。
【说得好!漂亮!引经据典!骂死这帮老瘪犊子!对对对!就这么说!本王‘尸骨未寒’呢!他们欺负孤儿寡母!】——某尸骨在内心疯狂打call。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僵持时刻——
“嗯……”
一声极其微弱、恰到好处的呻吟,从沈月凝怀里响起。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昏迷”的摄政王身上。
只见萧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了一条缝,目光涣散茫然,声音气若游丝:“……本王……这是怎么了?好吵……”
整个慈宁宫,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
太后脸上的怒容瞬间切换成惊喜交加,变脸之快令人瞠目:“绝儿!你……你醒了?!太医!快传太医!”
萧绝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虚弱地闭上眼,头一歪,靠回沈月凝颈侧,气息微弱地吩咐:“不必……本王……无碍……就是累……”
【媳妇身上好香!嘿嘿!再靠会儿!】
沈月凝:“……”她强忍着把怀里这玩意儿扔出去的冲动。
太后几步上前,试图查看:“绝儿,你刚才喝了那酒……”
萧绝仿佛这才想起什么,微微蹙眉,断断续续道:“酒……对了,母后赐的酒……儿臣饮下后……便觉一股热气散开……咳……胸中郁结仿佛都通畅了些……多谢……母后……挂念……”
太后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热气?通畅?那是鹤顶红!不是十全大补汤!
她死死盯着萧绝那张苍白却难掩俊美的脸,眼底惊疑不定。是毒药出了问题?还是他……根本就在装?!可那毒是她亲眼看着下的,绝不会有错!难道他真就命硬到这种地步?!连鹤顶红都毒不死?!
群臣更是面面相觑,冷汗涔涔。王爷没死成?那刚才逼着王妃殉葬……
沈月凝感受着颈侧那温热的呼吸和脑子里持续不断的【好软好香再蹭蹭】,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戏还得唱下去。
她手腕一翻,“唰”地一声收剑归鞘,动作流畅漂亮。她顺势微微屈膝,声音依旧带着冷意,却多了份“恭顺”:“王爷既已苏醒,妾身便放心了。只是王爷身体虚弱,需即刻回府静养,受不得半点惊扰。方才……许是诸位大人见王爷昏厥,关切则乱,才说了些殉葬的糊涂话,妾身相信,绝非太后与诸位大人本意。”
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太后脸上,微微勾起唇角:“如今王爷既安,这等‘荣光’,妾身怕是暂时无福消受了。太后娘娘,您说,是么?”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肉里,盯着沈月凝那看似恭敬实则挑衅的眼神,又看看她怀里“虚弱”的萧绝,一股恶气堵在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
半晌,才从她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萧绝适时地又“虚弱”地咳了两声,仿佛随时会再次晕过去。
沈月凝立刻道:“妾身这就护送王爷回府休养。告退。”
她半扶半抱着萧绝,转身,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软剑在她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无人敢拦。
侍卫们下意识地让开道路,群臣低头垂目,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太后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地看着那相互依偎着离去的身影,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直到走出慈宁宫很远,身后那如芒在背的视线彻底消失,沈月凝猛地松手,将怀里的人往外一推。
萧绝仿佛早有预料,脚步一个虚浮的踉跄,恰到好处地扶住旁边的汉白玉栏杆,才没“摔倒在地”。他抬起脸,面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清亮了许多,带着一丝玩味看向沈月凝。
“爱妃……”他开口,声音依旧刻意放得低沉沙哑。
“闭嘴。”沈月凝冷声打断,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堆不可回收的秽物,“王爷的戏,可以收一收了。”
萧绝挑眉,那点虚弱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他惯有的、带着几分邪气的慵懒:“爱妃何出此言?本王方才确实……”
“确实迫不及待想试试新解毒丹的效果,”沈月凝替他接完,语气讥诮,“甚至不惜用鹤顶红送服。”
萧绝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她怎么知道?!猜的?不对!这语气……】
沈月凝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冷声道:“王爷拿自己的命玩心跳无所谓,但请别拖我下水。殉葬这种‘荣光’,我消受不起第二次。”
她说完,转身就走,红色的嫁衣裙摆在身后划开一道决绝的弧线。
萧绝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玩味渐渐被浓重的兴味和探究取代。
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掸了掸喜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凶得很。带劲。】
他低低笑了一声,抬步跟了上去。
宫道漫长,两道红色的身影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纠缠不休,又泾渭分明。
这场冲喜,似乎冲出了点谁也没预料到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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