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十二年六月,元昭太子刘瑜因巫蛊案满门抄斩,朝中牵连者众。
会昌十四年,齐王刘瑾替兄长刘瑜平反冤屈,又抚养太子孤女更甚亲女,后群臣举荐立为太子。会昌十六年皇帝驾崩,太子刘瑾继位,改元显庆,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百姓皆称“仁皇帝。”
显庆四年六月,元昭太子之女荣昌公主下降永宁侯府世子沈曜为妻。
“瞧瞧这真正的十里红妆,这头都进了侯府了,那头还看不到尾,这么一对比,电视剧里演的可真寒碜。世人都说皇上疼爱荣昌公主,可这永宁侯府是当今皇后的母家,朝中党羽甚多,这些年又一直把持着江南一带的海贸盐税,也不知中饱私囊了多少,人人都说侯府富可敌国。如此势大的外戚,哪个皇帝能忍?而且帝后不和多年,只怕皇上迟早要动一动这侯府的根基。现在把公主嫁过去,表面看着呢,是对侯府恩宠有加,鲜花着锦之盛,我看啊,实则就是个缓兵之计,这真的算是疼爱公主么?”
对面的少年直接略过了“电视剧”这一类他听不懂的词,回答道:“你一个局外人懂什么,这荣昌公主长于当今皇后膝下,这永宁侯府又是皇后母家,亲上加亲,公主下降最是门当户对不过。”
“致远啊,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单纯又憨傻,咱们打个赌,永宁侯府将来准有祸事。”
酒楼里食客众多,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讨论公主下降的喜事,因此没人注意到这一段僭越的对话。只见窗边坐着一位未及弱冠的小小少年郎,唇红齿白,一双柳叶眼似笑非笑,端的是俊秀非凡,手里一柄折扇轻轻摇着,刚才那大逆不道的犀利之言正是出自他口。
对面则是一位身高八尺的勇猛少年,着一身雪青色锦袍,看向对面少年的时候眉目温和,倒一点也不似“憨傻”的样子,只听他说道:“听说当年元昭太子满门抄斩之时六月飞雪,如今荣昌公主也是六月出嫁,也不知这位公主是何感受。”
那小小少年郎看着楼下络绎不绝前往永宁侯府恭贺的人,喟叹一声,“这时代,身不由己的棋子多了,也不独这一个。”
是的,这时代,这该死的三妻四妾三纲五常的封建父权社会。想我本出生于二十一世纪的大中华,大学毕业再也不用经受学习考试之苦,有房有车家庭条件富足,上无经济生活之压,下无婚姻儿女之烦,正是风华正茂最美好最自由的年纪,谁料一朝穿越,醒来的时候不仅生活落魄食不果腹,还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悲催”都不足以形容我的际遇。
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流行清穿剧,室友每天追剧比她学习都要虔诚,有一天她兴之所起,问我:“要是有一天你穿越了怎么办?”
我一脸不屑的回答她:“要是我穿越回了大清,还是普通的汉人女子,那么我一定从会走路的时候就找条河跳下去,了此残生。”
“为什么?”室友一脸震惊。
我回答她:“因为清朝的时候,汉人女子是会被缠足的,在你四五岁脚骨还没有长好的时候,它就会被生生折段,再也不能奔跑,到时候就是走到河边都费事。等你七八岁了,碰到个天灾人祸饥荒年月的,就得卖去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从小就有干不完的活,比牛马都累,还没有人家值钱。等你十四五岁了,身量还没有长齐全,就得给夫家传宗接代。万一难产了,产婆问保大还是保小,你一定会是被毫不犹豫放弃的那个,等你没了他们还会假惺惺掉几颗眼泪,感叹一句,这就是你的命。所以这多活的几年除了受苦,没有一点甜头,还不如早点清清白白的离开。”
室友不死心的问道:“有这么惨么?”
我接着打击她:“为什么你觉得我们穿越过去不是皇亲贵戚,就是名门望族,就一定会花容月貌,人见人爱呢?我们就是普通人,穿越了也还是普通人,而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才是对普通人最友好的一个时代。”
室友转个身不说话了,那时我心想,若是穿越到大唐盛世,只要不是罪犯后代,那还可以看看情况再做决断。未曾想一语成谶,老天爷一定看不惯我当时懒散的好日子,让我受苦来了。
我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刘清婉,乃元昭太子之女,就是那个被满门抄斩的倒霉太子,身份比起荣昌公主还差一层,人家是太子妃嫡出,我乃侧妃所出,会昌十二年那一年,我的母妃、四个异母兄弟都随太子被害,母妃不忍我小小年纪受此牵连,提前将我送往外公家,谁料中途遭人追杀,侍卫死伤殆尽,这个身体的小主人也一命呜呼,我甫一睁眼,就躺在乞丐成群的破庙里。
我那时还感慨过,再没有见过比我更倒霉的穿越者了,要不是当时身体虚弱跑不到河边,我非得跳下去重穿一次。
忆完前情,再看如今这个血缘上的异母姐姐,深宫长大只怕也不比我容易多少,一样的悲催不幸啊。
正在我感怀身世的时候,酒楼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致远便问道:“小二,这楼下发生了何事啊?”
小二回道:“这鲁国公家的世孙又在欺男霸女了,也不知道这回是谁家的倒霉蛋给他遇见了。上回他就强抢了一个女子为妾,听说那个女子原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婿告到衙门,结果反被诬陷意欲刺杀国公爷,被判流放三千里,死在了流放的路上,那个女子听说后也自缢身亡了。这才过去没多久的事,这位世孙就又出来祸害人了,哎。小公子你长得这么好看,可得避着点,千万小心别下去的时候给他瞧见了,那人可是个混不吝的,只管好色,不论男女的。”
这么禽兽!?
致远听罢给了小二五两银子,小二忙称谢下去了。
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哭叫声与下流的笑声,我一阵气蒙,抬头对致远道:“致远,我今天心情不好,想要为民除害,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一起吧。干掉他正好栽赃给承恩公府,就让这些勋贵世家狗咬狗去吧。”我们二人说完,便一同下楼尾随那无法无天的郭世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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