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港区东侧,三号码头废弃区。咸湿冰冷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和腐木的气味,吹过寂静的泊位。远处城市的霓虹将天际染成一片模糊的紫红,却照不亮这片被遗忘的角落。水面漆黑如墨,只有零星漂浮的垃圾随着波浪起伏。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没有溅起丝毫水花。苏然穿着紧身的黑色潜水服(从安全节点找到的老旧装备),背着简易的水肺罐,口中含着呼吸阀,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刺骨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让他重伤未愈的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抖,星核处的裂痕传来针扎般的痛楚。他强行运转混沌星海诀,微弱的星辰之力在经脉中艰难流转,勉强抵御着寒意和水压,同时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根据记忆中的潮汐图和坐标,他调整方向,如同一条游鱼,向着东外海三号废弃锚区潜去。水下能见度极低,战术手电的光柱在浑浊的海水中只能照出几米远,无数悬浮的颗粒在光柱中翻滚。耳边只有自己沉闷的呼吸声和水流划过身体的细微声响。
下潜了约十米,海底的轮廓渐渐清晰。这里是废弃锚地,海底散落着锈蚀的锚链、破损的集装箱残骸以及各种难以辨认的工业垃圾,如同一个水下坟场。苏然小心地避让着障碍物,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向前延伸,感知着周围的环境。除了偶尔游过的小鱼和海底淤泥冒出的气泡,一片死寂。
但这种死寂反而让人不安。星灵会的海上据点,绝不可能毫无防备。
果然,向前潜行了不到一公里,神识边缘突然触碰到一道微弱但异常稳定的能量屏障!如同一个无形的穹顶,笼罩在前方大片海域!屏障的能量属性阴冷而粘稠,带着明显的蚀灵特征,但极其隐蔽,若非苏然神识敏锐且怀有星枢之钥碎片,几乎难以察觉!
是水下警戒网!苏然立刻停止前进,悬浮在水中,仔细观察。屏障并非实体,而是一种能量场,似乎兼具探测和防御功能。强行突破必然触发警报。
他尝试沿着屏障边缘移动,寻找缺口或薄弱点。屏障范围极大,似乎将整个锚区核心区域都笼罩在内。绕行了数百米,屏障依旧稳固。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氧气和体力都在消耗。
就在他感到棘手之时,怀中的星枢之钥碎片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指向斜下方的微弱共鸣!不是对屏障的反应,而是对屏障下方深处的某种东西产生了感应!
苏然心中一动,调整方向,向海底潜去。越靠近海底,碎片的共鸣越清晰。最终,他在一片巨大的、半埋在淤泥中的破损船体旁停了下来。这是一艘沉没的小型货轮残骸。碎片指引的方向,指向船体底部一个被海藻和淤泥覆盖的破洞。
难道屏障下方有通道?苏然小心地游近,用匕首清理掉洞口的障碍。破洞后面,似乎是一条天然形成的海底岩缝,蜿蜒向下,不知通向何处。而那道能量屏障,在岩缝入口处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能量涟漪,仿佛这里的屏障比其他地方要薄弱一些,或者说……能量在此处有某种规律的波动间隙?
是陷阱?还是未被发现的漏洞?
没有时间犹豫了。苏然凝神感知着屏障能量的波动规律,等待了大约两分钟,终于捕捉到一个能量强度瞬间下降的短暂周期!就是现在!
他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穿过岩缝入口!在穿过屏障的刹那,他感到一股冰冷的能量扫描过全身,怀中的碎片骤然发热,散发出一层微不可察的波动,似乎干扰了扫描!扫描一闪即逝,没有触发警报!
成功了!苏然心中暗喜,迅速潜入岩缝深处。岩缝狭窄曲折,向下延伸了数十米,周围的水温似乎比外面更低了一些。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他谨慎地靠近,发现岩缝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人工构筑物——一个半球形的、由特殊合金建造的水下舱室,嵌在海底山岩之中!舱室表面有微弱的灯光透出,几个圆形的观察窗如同黑暗中的眼睛。最令人震惊的是,舱室顶部连接着一根粗大的、延伸向上方黑暗水体的管道,仿佛通往水面上的某个设施。
“阿尔忒弥斯号”的水下部分?!科研船的水下实验室?!
苏然游到舱室边缘,找到一个阴影处隐蔽起来。透过观察窗,可以看到舱室内灯火通明,摆放着各种先进的仪器和设备,几个穿着白色密封防护服、戴着全覆盖面罩的人员正在忙碌地操作着。他们的防护服上有星海控股的徽标!
这里果然是星灵会的据点!而且是一个功能齐全的水下设施!
苏然的目光快速搜索,试图找到入口或者更多线索。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舱室中央一个圆柱形的透明容器上!容器内充满了淡蓝色的液体,而液体中,悬浮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黑色的长发在液体中缓缓飘散。她身上连接着数根细长的管线,眉心处,一点淡金色的星痕正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芒!
星痕!她真的在这里!
苏然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找到她了!但她的状态……是被囚禁?还是在被进行某种实验?
强烈的愤怒和担忧涌上心头,但他强迫自己冷静。舱室防护严密,强行闯入不可能成功。必须找到潜入的方法。
他仔细观察舱室结构,发现侧后方有一个较小的气闸舱门,似乎是用于小型潜水器对接或人员出入的。气闸舱门旁有一个控制面板,指示灯闪烁着绿光,表明可能可以使用。
如何打开它?硬闯控制面板会触发警报。需要身份验证或者权限。
就在这时,怀中的星枢之钥碎片再次传来强烈的、指向舱室内星痕的共鸣!同时,碎片内部那星云纹路似乎与星痕眉心的星痕产生了某种无形的共振!苏然福至心灵,尝试着将一丝星辰之力注入碎片,并引导其散发出一种极其特殊的、温和的波动,指向星痕。
奇迹发生了!舱室内,悬浮在蓝色液体中的星痕,睫毛忽然轻微颤动了一下!她眉心的星痕光芒也随之亮了一瞬!虽然她依旧没有醒来,但这一丝微小的反应,似乎触发了舱室内某个监测仪器!
“嘀——”一声轻微的提示音响起。舱内一个操作员抬头看了一眼星痕所在的容器显示屏,皱了皱眉,对着通讯器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向气闸舱门的方向,似乎准备出来检查!
机会!苏然立刻潜伏到气闸舱门旁的阴影里,如同等待猎物的鳄鱼,全身肌肉紧绷。
气闸舱门内侧的指示灯由绿变红,传来气压平衡的放气声。舱门缓缓滑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迈步而出——
就是现在!苏然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暴起!左手如电,精准地扣住对方颈部防护服的结合处,猛地发力!右手星辰之力凝聚,一记手刀狠狠斩在对方后颈!
“呃!”对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软软地瘫倒。苏然迅速将其拖入旁边岩石的阴影中,快速脱下对方的防护服和面罩给自己换上,并将昏迷的守卫塞进一个岩石缝隙里掩盖好。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引起舱内其他人的注意。
穿上略显宽大的防护服,戴上充满水汽的面罩,苏然深吸一口面罩内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镇定了一下心神。他看了一眼气闸舱门,指示灯已经重新变绿。他模仿着刚才守卫的步伐,坦然地向舱门走去。
舱门感应到接近,自动滑开。苏然迈步而入,内舱门在身后关闭。气密检测灯闪烁,随后内舱门打开,温暖干燥、带着仪器运转嗡鸣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成功潜入了!
舱室内,另外两名操作员背对着他,仍在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似乎没有察觉同伴的“回归”。苏然快速扫视环境,寻找接近中央那个容器的机会,以及可能的控制终端。
他的目光落在容器旁边的一个主控制台上。屏幕上正显示着复杂的能量图谱和生理参数,其中几个波形图正对应着星痕眉心的星痕波动!他们在分析和……试图模拟她的能量频率?!
难道“能量共鸣频率是钥匙”指的是这个?星灵会想利用星痕的星痕频率来启动或控制什么?
必须尽快救出星痕,破坏他们的计划!
苏然不动声色地向控制台靠近。就在他距离控制台只有几步之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说的是某种他听不懂的语言,但语调充满质疑!
糟了!被发现了?!
苏然身体瞬间僵硬,手缓缓摸向藏在防护服下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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