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站地下控制室内,黑暗与刺耳的金属切割声如同潮水般将五人淹没。仅有平板屏幕和苏然伤口残留的蚀灵微光,映照出众人瞬间绷紧的脸庞。
“咚!哐——!”
厚重的防锈铁门在外部暴力破拆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处火星四溅。秦岳如同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侧阴影中,手枪枪口稳稳对准门轴连接处,呼吸压至极低。他知道,这道门撑不了多久。
“后退!找掩体!”秦岳低吼,声音在狭小空间内异常清晰。
叶暖反应极快,一把搀扶起几乎虚脱的苏然,另一手拉住黎俏,迅速退向控制室最深处的仪器柜后方。花虞吓得小脸惨白,连滚爬爬地跟上,紧紧缩在叶暖腿边,怀里的素描本硌得生疼也不敢松手。
苏然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柜,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星核裂痕的剧痛。叶暖的金针效果正在急速消退,透支生命换来的短暂清醒如同退潮般远去,眩晕和虚弱感阵阵袭来。他死死攥着怀中的平板,屏幕上“安魂曲”残谱与“深渊回响”的模拟图谱依旧亮着,那百分之三十七的匹配度,此刻像是一种讽刺,又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不能……不能在这里……结束……”他咬着牙,目光扫过惊恐的花虞、强自镇定的叶暖、以及靠在自己肩上、眉心星痕微光闪烁的黎俏。他想起了灵能塔顶黎俏的告白,想起了维修车间里花虞的画带来的预警,想起了叶暖一次次将他从生死边缘拉回……他们不能倒在这里。
黎俏感受到苏然的颤抖,冰凉的小手轻轻覆在他紧握平板的手背上。她虽然虚弱,但苏醒后与地脉那短暂的深层共鸣,让她对能量的感知更加敏锐。“苏然哥……”她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那些‘小黑点’……它们……很‘饿’……但……也很‘脆弱’……‘安魂曲’……让它们……‘害怕’……”
她的话,像一道微光,穿透了苏然脑海中的混乱。是啊,“深渊回响”的污染节点并非铁板一块,它们像寄生虫,依附地脉而生,同样有弱点!百分之三十七的匹配度,或许不足以净化,但足以造成干扰!就像用特定的声波驱散蝙蝠群!
“哐当——!”
一声巨响,铁门终于被整个撬开,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刺眼的手电筒光柱瞬间射入控制室,如同利剑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里面的人!放弃抵抗!双手抱头出来!”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是“观测者”的标准程序。
秦岳在门开的瞬间,已然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精准的点射,并非射向人影,而是打爆了门口两侧墙上的应急灯总闸和通风管道控制箱!火花四溅中,整个空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破门外透入的微弱光晕勾勒出几个持枪逼近的战术身影。
“走!通风管道!右转第三个分支!”秦岳在开枪的同时低吼,凭借记忆报出了花虞画中暗示的路径。他利用黑暗和爆裂声的掩护,迅速向侧后方翻滚,同时扔出最后一枚烟雾弹。
浓密的灰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呛人的气味充斥鼻腔。
“咳咳……跟我来!”叶暖当机立断,凭着记忆和感觉,拉着苏然和黎俏,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记忆中风管道检修口的位置。花虞紧紧抓着叶暖的衣角,闭着眼跟着跑,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黑暗中,传来“观测者”队员短促的指令声、战术靴踩踏碎片的声响,以及秦岳手枪压制性射击的枪声。混乱中,叶暖终于摸到了那个锈蚀的格栅口。她用力一拉,格栅应声脱落,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
“花虞,快进去!”叶暖将花虞率先推入管道。花虞尖叫一声,消失在黑暗的洞口。
“俏俏,小心头!”叶暖接着扶住黎俏,帮她钻入管道。
轮到苏然时,他几乎已经站立不稳。叶暖用尽全身力气,半推半抱地将他塞进管道入口。苏然在滑入黑暗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烟雾弥漫的控制室,秦岳的身影在闪烁的火光和烟雾中若隐若现,且战且退。
“秦队……”苏然喉咙发紧。
“快走!别回头!”秦岳的声音隔着烟雾传来,坚定而短促。
叶暖一咬牙,最后钻入管道,并从内部用尽全力将格栅勉强推回原位,虽然无法锁死,但能暂时遮蔽洞口。
管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冰冷的积水,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恶臭。四人只能弯腰前行,依靠触摸管道壁和微弱的回声辨别方向。
“右边……第三个分支……”叶暖喘息着重复秦岳的指示,心中祈祷他能够脱身。花虞在前方小声啜泣,黎俏紧紧握着苏然的手,传递着微弱的温暖。苏然意识模糊,全靠求生本能和叶暖的搀扶向前挪动。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并且有隐约的风声传来。
“快到出口了!”叶暖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看到希望之时,管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仿佛有无数只脚在爬行!
“什么……什么东西?”花虞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叶暖也心头一紧,想起花虞画中那些侵蚀金线的“黑色阴影”。难道……这地下管网中,除了追兵,还有别的“东西”被“深渊回响”吸引了过来?
刚刚摆脱一重危机,更未知的恐怖,似乎已在前方黑暗中张开了獠牙。他们在这污秽黑暗的管道中,真正成了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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