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惊雷项圈的手突然一沉,身后白眉的冷笑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后颈发疼。以为靠两只畜牲就能逃?他话音未落,我瞥见他指尖翻转的黄符泛起灰光——那不是普通的驱邪符,符纹里缠着暗红血丝,像活物似的蠕动。
下一秒,山风突然停了。
我脚下的土地开始虚化,灌木丛的刺扎进小腿的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冰凉的、像浸在水里的漂浮感。
等视线重新聚焦时,四周哪还有野山的雾?
我们站在一片灰白虚空里,脚下是棋盘状的纹路,每块格子都泛着幽蓝微光,远处悬浮着九盏青铜灯台,灯芯上的火苗是半透明的,像凝固的血。
这是......我喉咙发紧。
青崖子笔记里提过天机算局,说是用灵识布的幻境,胜负直接影响现实中的因果。
可白眉怎么会启动这个?
青崖子那老东西藏得深,白眉抹去嘴角血渍,道袍上的焦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他算漏了——铁骨真人早年间和他换过算局解法。他抬手一招,最近的灯台地震了下,火苗窜高三寸,小崽子,现在知道怕了?
怕?
我舔了舔发涩的嘴唇。
怀里的老皮正用尾巴尖戳我手腕,一下,两下——这是的暗号。
惊雷的雷纹在虚空中更亮了,像串流动的闪电链,它仰头蹭了蹭我手背,喉咙里滚出低低的轰鸣。
惊云叼着火尾狐后颈的嘴松了松,火尾狐趁机跳上我肩头,绒毛扫过耳垂时,我闻到一缕焦桃香——是它在准备幻象。
白眉。我故意把声音压得发哑,你急着开算局,是怕拖到天亮?
他瞳孔骤缩。
对了,青崖子说过,天机算局最怕。
我攥紧惊雷项圈,指尖能摸到它皮毛下紧绷的肌肉。惊云,去左边第三格。我蹲下身,对着雷虎幼崽的耳朵轻声说,记住,灯影晃的时候咬灯座。惊云歪头看我,雷纹在眼周亮起,然后像道黄影窜了出去。
惊雷。我转向另一只雷虎,跟在它后面,等灯芯变色就吼。惊雷的尾巴拍了拍我手背,算是应下。
火尾狐在我肩头轻颤,它的幻象最先发动——右侧的灯台突然多出个我的影子,正踮脚去够灯芯。
白眉果然转头,指尖的法诀顿了半拍。
就是现在!
我闭紧眼,用灵识去碰周围的波动。
灵识刚散开,就撞进一团乱麻似的情绪里。
焦虑、不甘、还有......恐惧?
白眉表面上狂,可他的灵识里全是裂缝,像块快碎的镜子。
我顺着那些裂缝摸过去,突然触到段画面:铁骨真人掐着他脖子,骂他连个疯子都抓不住。
原来你怕师父罚。我睁开眼,嘴角忍不住往上扯。
惊雷的吼声炸响时,我正盯着中间那盏灯。
它的灯芯刚才还是白的,现在正往金里渗——这是青崖子说的。
我抄起块棋盘石砸过去,石头穿过幻象里的,精准砸在灯座上。
灯芯地炸开,金芒像泼开的水,漫过整格棋盘。
白眉的道袍一声裂开道口子,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你......你怎么知道真脉在中间?
因为你太急了。我擦了擦嘴角的血——刚才灵识碰撞时震的,急着证明自己,所以把真脉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突然笑了,笑声像夜猫子叫。第一步你赢了,可敢赌第二步?话音未落,他撕开胸口的符纸。
那符纸不是黄的,是黑的,上面用血画着歪扭的咒文。
整座棋盘开始扭曲,青铜灯台发出刺耳的呻吟,原本灰白的虚空裂开道口子,里面渗出腥甜的血气。
突然有苍老的声音炸响。
我转头,看见青崖子不知何时站在棋盘边缘,他的道袍无风自动,手里攥着半块龟甲,那是邪灵通道!
铁骨那老匹夫......
可我退不了。
裂缝里的血气缠上我的脚踝,凉得刺骨。
我能感觉到,这下面藏着更狠的东西——可能是铁骨真人的后手,可能是用来灭口的邪修。
但惊雷在我脚边,雷纹烧得通红;惊云蹲在左边灯台旁,正朝裂缝呲牙;火尾狐的尾巴缠上我手腕,毛都炸成了毛球;老皮从口袋里探出头,小眼睛瞪得溜圆。
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走。我弯腰摸了摸惊雷的头,它立刻把雷纹贴在我掌心,烫得我一哆嗦。
裂缝里传来动静。
不是风声,不是兽吼,是......脚步声。
很小,像小孩穿着布鞋,踢着石子走路。
白眉的笑僵在脸上,他盯着裂缝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比刚才被雷劈时还怕。
我握紧从青崖子那顺来的短刀,刀刃在虚空中泛着冷光。
脚步声更近了。
有团黑影从裂缝里钻出来,个子不高,穿着黑袍,头上戴了个鬼面具,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正对着我。
它停住脚,抬起手。
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像敲在鼓上。
陈丰!青崖子的声音带着颤,快......
可那黑影已经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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