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我攥紧了胸口的病号服,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灵种在皮肤下跳得像个发疯的鼓槌,每一下震动都顺着经脉往四肢窜,膝盖软得像是泡在醋里的骨头。
阿影的尾巴扫过我手腕,凉丝丝的触感里裹着焦急:“陈丰,别跟这股气较劲。”
我咬着后槽牙点头,老皮从阿影背上探出头,胡须沾着点血——刚才影蛇那一刀擦着我脖子飞过去时,它扑上来挡了一下。
“往东边走。”灰鼠的爪子指着穹顶裂缝漏下的月光,“那边有个归元节点,我小时候跟着老祖宗偷粮,见过守阵的老石头刻过这纹路。”
东边?
我扶着阵碑往那边挪,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灵气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左边小臂突然鼓起一道青筋,像有条活鱼在皮肤下蹦跶。
阿影的爪子扣住我手背,它的体温透过皮毛渗进来,带着股清苦的松香——这是它用灵识安抚我的信号。
“慢点。”它压低声音,耳朵转向右侧,“那边有腐鼠的味道,影蛇可能设了陷阱。”
我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墙角的符纹泛着暗红,原本应该流转的灵光像被抽干了血的蛇,蔫蔫地贴着石砖。
老皮猛地抖了抖胡须:“那是破灵钉!他用活鼠的血祭了阵眼,灵气过那儿就会炸——”话音未落,右边突然传来“咔”的脆响,一块石砖裂开条缝,几缕黑红的雾气钻出来。
我拽着阿影往左边扑,后腰重重撞在另一个阵碑上,疼得眼前发黑。
“走!”老皮尖叫着揪住我衣领,阿影叼住我袖口往前拖。
我们跌跌撞撞地绕过三个陷阱,终于在半塌的石碑前停住。
碑身裂成两半,半截埋在土里,上面的阵文被苔藓盖了大半,但我凑近时,指尖突然发烫——那是灵识共鸣的感觉。
“归元节点。”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老皮说的没错,这里能镇灵气。”
阿影跳上碑顶,爪子扒开苔藓,露出一行模糊的小字:“归者,收也;元者,本也。”老皮蹲在我肩头,尾巴尖紧张地敲着我耳朵:“小心点,影蛇那孙子说不定还——”
话音被破空声截断。
我本能地侧身,短刃擦着喉结划过,在墙上溅起火星。
影蛇不知什么时候从虚空中钻出来,玄色劲装染着血,左眼蒙着块黑布,没蒙的那只眼睛泛着青灰,像块泡在污水里的玉。
“跑啊?”他咧嘴笑,缺了颗门牙的嘴漏风,“刚才不是挺能躲的?”
我反手去抓他手腕,可灵气太乱了,指尖刚碰到他皮肤就被弹开。
影蛇趁机一掌拍在我胸口,灵种“轰”地炸开,疼得我眼前发白。
“灵种是怨气?”他凑过来,腐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你妹妹最后那声‘哥’,你妈抓着你衣角的血手印,你爸被砍断的手还攥着你小时候的照片——这些怨气拧成绳子,把你捆在灵种里呢。”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妹妹粉色的发卡突然浮现在眼前,沾着血,卡在她被扯断的辫子上。
灵种的疼从胸口窜到太阳穴,我咬着舌头不让自己叫出声,血顺着下巴滴在影蛇脚边。
他的瞳孔缩了缩,往后退半步:“你还真能撑……”
“撑不住也得撑。”我抹了把脸,血糊住眼睛,却让地脉的感应更清晰了——影蛇的脚在发抖,左膝微微弯曲,这是要再次隐入虚空的前兆。
我深吸一口气,不顾灵气翻涌,顺着地脉的震颤抬起手。
掌风擦着他脖子扫过,在墙上留下道焦黑的痕迹。
影蛇的短刃“当啷”掉在地上,他捂着脖子后退,黑布下渗出血:“你疯了?灵气乱成这样还硬用术法!”
“总比被你杀了强。”我弯腰去捡短刃,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灵种还在跳,可刚才那掌风带起的气浪里,我好像摸到了点门道——地脉的震颤和灵气的流动,原来能这么合拍。
影蛇突然笑了,笑声像夜枭叫:“你以为杀了我就没事?铁骨真人的灵种,是要吃宿主的。等你灵气耗光……”他的身影开始变淡,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你会变成第二个我——被怨气啃得只剩骨头。”
话音未落,他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我扶着石碑喘气,冷汗把病号服贴在后背上。
阿影跳下来舔我手背,老皮用爪子扒拉我耳朵:“快……激活节点!”
我点点头,把掌心按在石碑上。
阵文突然亮起幽光,像被风吹动的萤火,顺着我的指尖往身体里钻。
“你已触发归元之阵。”低沉的声音从碑底传来,像是石头在说话,“灵气乱,因心乱;心不乱,气自平。接下来……”
后半句被黑暗吞没。
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闻到了熟悉的煤球味——是老家巷子口的早点摊。
“哥!”
甜津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头,看见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小丫头举着糖画跑过来,发卡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的白裙子一尘不染,脚边的青石板没有血,墙根的野猫正追着蝴蝶跑。
“我要吃兔子!”她拽我衣角,“妈说今天卖完最后一筐土豆就给我买。”
我喉咙发紧,伸手去摸她的头。
指尖要碰到她发顶时,风突然变凉了。
丫头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变成青黑的纹路,像铁骨真人腕间的禁制。
“陈丰。”
另一个声音从巷口传来,是我爸的声音。
他推着三轮车站在阴影里,车筐里的土豆沾着新泥,“该回家了。”
我后退一步,后背撞在早点摊的木桌上。
灵气又开始跳,这次的节奏里没有刺痛,反而带着股温热的甜,像妹妹偷塞给我的水果糖。
“这是幻境。”我咬了咬舌尖,疼得眼眶发酸,“归元阵的试炼……”
巷子里的阳光突然暗了。
我抬头看天,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了,和精神病院穹顶的裂缝一个形状。
月光里,有影子在蠕动,像无数条细蛇,正顺着我的脚踝往身上爬。
“不管你是谁。”我握紧了拳头,“要试我,就痛快点。”
风卷着糖画的甜香扑过来,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在意识彻底沉下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幻境里的“家”,会不会藏着灵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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