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烨的掌心还带着方才拢炭火时的薄温,裹着绒毯将苏妙颜圈在怀里时,特意避开了她肩头那处还贴着伤药的地方。暖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橘红火光在他眼睫下投出细碎阴影,指腹碾过她发间沾着的绒线碎屑,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炉边蜷着的暖蝶:“颜儿,你说的那个有‘电灯’的世界,夜里是不是不用点这么多烛火?你从前在那儿,天凉了有没有人给你煮姜茶?会不会像我这样,盯着你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才放心?”
苏妙颜脸颊贴着君凌烨温热的衣襟,指尖无意识地在他绣着暗纹的衣料上画圈,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提及来时的世界,她眼底像是盛了揉碎的星河,连声音都裹着水汽般的软:“我来的地方啊,有比这京城最高的塔楼还要高上数十倍的大楼,直插云霄。到了夜里,家家户户的窗户都亮着灯,从远处看,就像把漫天星辰都摘下来,散在了楼宇间。”
她顿了顿,指尖忽然加快了些速度,似在描摹什么:“街上没有马车,全是跑得飞快的‘汽车’,不用马拉也能日行千里,只是喇叭声此起彼伏,混着行人的笑语,热闹得能把耳朵填满。还有‘飞机’,像巨大的铁鸟,能载着人飞到云里去,飞过之后会在天上留下一道白白的线,风一吹,就慢慢散了,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君凌烨的指尖不自觉收紧了些,将怀中人抱得更稳,喉间那声轻叹混着暖炉的热气散开,眼底的惊叹像被点亮的星火,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急切:“比骏马还快的车子?莫不是用机关术造的?可它没有马蹄,如何能跑得那般疾?”
他微微倾身,目光紧紧锁着苏妙颜的眼,似要从她眼底窥见那神奇景象:“还有那能飞的飞机,竟比雄鹰还高?雄鹰展翅便能冲上云端,它难道能飞到云外去?若遇到狂风,会不会像纸鸢一样被吹翻?”
说到高耸的房屋,他忍不住抬手比了比头顶的房梁,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房屋真能高到仰断脖子?咱们这京里最高的钟楼,站在楼下也能看清顶儿,那样的房子,岂不是要捅破天去?住在上面的人,往下看会不会头晕?”暖炉里的炭噼啪轻响,衬得他一连串的追问,都满是孩童般的好奇。
苏妙颜莞尔一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耐心描摹:“车子就像没有马的马车,浑身是铁做的,不用鞭子赶,坐进去就能跑,比千里马快上好几倍,城里城外穿梭很是方便。飞机更神奇,像巨大的铁鸟,翅膀不会动,却能载着人飞上天,比雄鹰飞得还高,跨山跨河只要几个时辰。”她说着,眼底掠过一丝怀念,语气轻了些:“只是那边的空气,确不如这里清新,常常蒙着层薄雾,远没有这儿的风,闻着都是草木的香。”
君凌烨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好奇与隐忧在心底缠成一团,更添了几分要将她护紧的决心。他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秀发,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忐忑问道:“颜儿,若那个世界那般奇妙,有跑很快的车子、能飞天的铁鸟,你……会想回去吗?”话出口时,他掌心都悄悄攥紧,生怕她点头的下一秒,就会从眼前消失。
苏妙颜眼神黯淡了一瞬,像是想起了那个世界里孤身一人的日子,随即猛地抬头望他,眼底的犹疑尽数散去,只剩笃定的光:“那个世界里,我是孤儿,无亲无友,连街头的风都带着冷意。唯一的好友,也早因意外离去了。可在这里,有你把我护在怀里,有护国公府的人待我如家人,这份暖到心里的情意,我怎能割舍?”
轻柔的话语却重如千钧,像暖火淬进了君凌烨的心底。他喉间泛起一阵热意,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颜儿,往后你不再孤单,有我日夜陪着你,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绕在膝头,咱们要把日子过得比谁都暖。”
苏妙颜望着他的目光缓了缓,语气却骤然转冷,带了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凉意。她凝视着他,似想从他眼中寻些什么,轻声问道:“你说往后要陪我,那你想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我曾是做什么的吗?”
君凌烨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漫出来,指尖还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哦?那颜儿在那边,是怎样的人?是像现在这样,会藏着小秘密,还是另有一番模样?”
苏妙颜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收紧,周身的温柔尽数褪去,只剩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她抬眼望他,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只吐出二字:“杀手。”
空气瞬间凝固,连烛火都似忘了跳动。她眼神冷得像冰,继续道:“我双手沾满鲜血,在那个世界里,为了活下去,早已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后来站到巅峰,只要雇主给的价钱够,无论目标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能干净利落地完成。现在知道了这些,你会后悔方才的誓言,后悔要护我一辈子吗?”
君凌烨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将她的手攥得更紧,力道透过指尖传递着坚定。他目光如炬,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果决:“颜儿,这世上哪有绝对干净的人?战场之上,本王挥剑斩敌时,从没想过沾不沾血。你过去为活下去而染血,如今却守着底线,这就够了。过去如何不重要,你我手上都有血,正好凑一对,往后一起守着彼此,再不为不相干的人脏了手。”
苏妙颜望着君凌烨眼底毫无犹疑的坚定,那目光像裹了暖炉热气的锦缎,轻轻裹住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方才还泛着凉意的指尖,不知何时已被他掌心的温度焐得温热,连带着心口那片盘踞许久的阴霾,也被他那句追问里的纯粹好奇,驱散得干干净净。
鼻尖忽然一酸,她别过脸,怕眼底的湿意被他看见,喉间却控制不住地发紧——从前在异世,她习惯了独闯刀光剑影,后来到这陌生王朝,更是日日提着心,怕自己满手血腥的过往被人窥见、被人厌弃。可此刻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满是好奇的追问,才忽然懂了“安心”二字的滋味:原来真的有人,不问她来时的荆棘,不介意她掌心的血痕,只愿把她护在羽翼下,守着这暖炉旁的时光,给她一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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