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卷过苍茫草原,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李建成独立于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身披玄色大氅,目光如鹰隼般投向西方那沉郁的地平线。
他手中紧握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四海商会“老墨”的杰作),缓缓的看向了远方。
薛仁贵肃立在他身侧,语速极快却清晰地汇报着最新战况,每一个字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殿下,秦王殿下那边,尉迟敬德与程咬金将军的骑兵已如期完成对‘王帐’的最后一重封锁,秦王亲率的主力步卒也已进入攻击位置。一切迹象表明,最晚明日拂晓,秦王便会发动总攻,意图一举拿下‘王帐’,擒杀‘颉利’!”
李建成面无表情,只是将望远镜转向西南方向,声音冷峻如铁:
“颉利那老狐狸呢?他的三十万大军,到哪儿了?”
“探马最新回报,其前锋距此已不足百里!主力全军,最多一日,便能投入战场!”
薛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时间,太紧了!
“好!很好!”
李建成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子今天就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他猛地转身,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锐利地扫向薛礼:“我方部署,如何了?”
薛精神一振,立刻禀报,语气中带着对这份精妙乃至堪称“奢侈”布局的惊叹与自信:
“回殿下!已完全按照您的吩咐部署完毕!”
“王玄策、刘仁轨二位将军,各率两万精锐步卒及两千神机营将士,携带一千五百支燧发火枪、五十门虎蹲炮,并每队配备二百枚‘没良心炮’(大型炸药包),已于昨夜成功迂回至突厥三十万大军侧后,现已进入预设阻击阵地,随时可断其归路,并从其背后发起致命一击!”
“彪子将军亲率三万步卒,已悄然运动至秦王主力大军身后十里处隐蔽待机,既是策应,亦是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剩余一万步卒,以及神机营最核心的一千二百名火枪兵、一百门虎蹲炮及其炮手,已全部进入我们正面的核心阻击阵地,依托有利地形,构筑了三道防线!所有火炮均已校准射界,火枪兵弹药充足,只等殿下您一声令下!”
这份部署,将李建成所有的底牌运用到了极致!正面硬撼,侧后迂回,背后策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针对颉利主力大军的死亡陷阱!
尤其是那两百门虎蹲炮和四千二百支燧发火枪组成的超越时代的火力网,将是送给颉利三十万骑兵的一份“大礼”!
李建成听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燃烧着冷静的火焰。他拍了拍冰凉的栏杆,声音不大,却传入了身后肃立待命的薛仁贵耳中:
“颉利自以为得计,却不知他已一脚踏入了为他精心准备的坟场!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秦王解决掉那个假王帐的同时,在这里,把颉利这三十万所谓的‘黄雀’,彻底打成齑粉!”
“传令各部,保持静默,严密伪装!”
“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明日……”
李建成的拳头猛然握紧,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
“让突厥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崩地裂!”
夜色渐深,草原却无眠。
无形的杀机在空气中弥漫,一场注定将震动寰宇的钢铁风暴,正在这寂静的夜幕下,悄然凝聚着毁灭性的力量。
几乎就在李建成于指挥高台上运筹帷幄、布下天罗地网的同时,百里之外,李世民所在的山坳军营中,气氛也因为一份紧急军报而骤然绷紧!
一名浑身带着夜露和草屑的斥候校尉,正单膝跪在李世民面前,声音急促而凝重:
“禀秦王!我军后方十里处,山林之中,出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人数约在三万左右,观其阵势,皆顶盔贯甲,军容严整,绝非散兵游勇!”
正借着地图和沙盘推演明日总攻细节的李世民,闻言猛地抬起头,烛光映照下,他那张惯常沉静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疑。
后方?十里?三万甲士?!
在这个即将与突厥“王帐”决战的紧要关头,自己的背后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这样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
“哦?”
李世民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已锐利如鹰:“可探出对方身份?打的什么旗号?是友是敌?”
那校尉低下头,语气带着几分惭愧与不安:“回殿下,对方极其警觉,斥候遍布周边,我等尝试靠近皆被驱离,无法辨识其旗号身份。观其驻扎态势,似在隐蔽待机,意图不明。”
“意图不明……意图不明……”
李世民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后方那个位置点了点。
三万装备精良、行动隐秘的军队,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背后十里,这绝非巧合!
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其带来的威胁,甚至可能超过正面王帐里的六万突厥守军!
会是突厥的奇兵吗?不像。
若是突厥人马,大可不必如此隐蔽,应直接与王帐守军前后夹击才是。
会是朝廷派来的援军?更不可能。
若有援军,兵部文书和父皇旨意早该到了,岂会如此鬼祟?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李世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定格在一个他最不愿去想,却又无法排除的可能性上——
大哥!
是了!
只有他那行踪成谜、心思难测的大哥,才有可能在不惊动任何官方渠道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样一支军队带到草原,并潜伏到自己身后!
他想干什么?
在这个自己即将与突厥“主力”决战的时刻,带着三万精锐出现在自己背后……
是来助战?
还是……别有图谋?
联想到之前长安传来的那些关于裴寂倒台、大哥“称病”、朝野猜测“易储”的混乱信息,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从李世民脊背升起。
难道……大哥他真的……等不及了?
要趁着自己在草原与突厥鏖战、分身乏术之际,行那……不忍言之事?!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内心。但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对!
若大哥真有此心,更应该坐镇长安,利用朝堂局势斡旋才是,又为何会称病不朝?
可若不是……那这三万人意欲何为?
仅仅是观战?还是……在等待什么?
各种猜测在李世民心中激烈交锋,让这位素来果决的秦王,此刻也陷入了深深的疑虑与警惕之中。
他忽然想起怀里的那枚贴牌,又想起他出征前大哥的交代:“哥在草原上,多少还有点人脉,等你到了草原后,可遣一心腹,持此物前往任何一处挂有‘四海商会’旗号的据点。他们……自会为你安排妥当。”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望向身后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山林方向,目光深邃难测。
大哥啊……我信你一次,可莫要……让弟失望啊!
“传令下去!”
“不必理会后方,依照先前计划,明日辰时,发起总攻!”
“诺!”
兄弟二人,一个在明处严阵以待,一个在暗处张网以待,而他们共同的敌人颉利,正带着三十万大军滚滚而来。
拂晓,突厥“王帐”战场。
天才蒙蒙亮,如同灰色的轻纱笼罩草原。
李世民麾下的唐军大营,已然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有序地调动起来。
炊烟袅袅,兵甲的碰撞声、军官的低声指令、战马的响鼻声交织在一起,酝酿着大战前的肃杀。
步卒方阵开始在前沿集结,盾牌如林,长矛如苇;骑兵在两翼缓缓移动,寻找着冲击的缝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前方那座象征着突厥汗权的“王帐”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紧张与亢奋的情绪。
李世民顶盔贯甲,立于中军麾盖之下,面色沉静如水,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志在必得的火焰。
他手中的马鞭微微抬起,即将发出总攻的命令!
然而,几乎就在唐军主力开始动作的同一瞬间——
在李世民大军侧后以及更远处的战略位置上,李建成预先部署的军队,如同精密仪器上的联动齿轮,也随之做出了反应!
在李世民大军后方十里处, 彪子率领的三万步卒,原本如同蛰伏的巨蟒般隐蔽在山林之中。
当观察到前方秦王主力开始推进时,他们虽未打出旗号,却悄然向前移动了数里,占据了几处更为紧要的制高点和隘口。
他们依旧沉默,但那森然的军阵和引而不发的姿态,如同一道无形的墙,既像是在守护秦王的后路,又像是在……施加某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这让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李世民斥候心惊肉跳,快马将“不明军队同步前移”的消息飞速报回中军。
在更遥远的西侧, 王玄策与刘仁轨所率的四万步卒及四千神机营精锐,如同两张悄然张开的大网,进一步向着颉利三十万大军预期的来路延伸、包抄。
他们利用晨雾和地形完美隐藏着身形,火枪手检查着燧石和火药,炮手们最后一次校准虎蹲炮的射角,那些威力巨大的“没良心炮”也被安置在最刁钻的位置。
他们的任务,是等颉利大军与李建成亲率的主力接战后,从其背后和侧翼给予致命一击!
而在李建成亲自坐镇的核心阻击阵地, 正面迎着颉利大军来袭的一万步卒和一千二百名神机营将士,则彻底进入了临战状态。
士兵们蜷缩在匆匆挖掘的战壕和垒起的土墙之后,呼吸微微急促,紧握着手中的兵刃。那一百门虎蹲炮褪去了炮衣,黑黝黝的炮口指向远方,装填手捧着沉重的实心弹或霰弹,静静等待。火枪兵们检查着长长的铳刺,将定装的纸壳弹药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整个阵地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草梢的呜咽,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极致的寂静笼罩着这里。
与此同时,李世民的中军。
接到了后方彪子部同步前移的最新报告,李世民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支军队的意图愈发诡异!他们不动则已,一动便卡在了如此关键的位置上!
“殿下,总攻……”
身旁的将领低声请示,箭已在弦上。
李世民望着前方看似唾手可得的突厥“王帐”,又感受着身后那如芒在背的三万“疑兵”,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他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决断!
“计划不变!整军——进攻!”
他不能因为背后的疑云就放弃这蓄势已久的一击!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前线将士的勇武!
至于身后……大哥,还请不要让我失望啊……
“呜——呜——呜——”
苍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终于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唐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突厥“王帐”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喊杀声瞬间震天动地!
李世民麾下的唐军,如同蓄势已久的猛虎,终于亮出了獠牙!总攻的号角便是出击的信号,训练有素的唐军步卒方阵,踏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向着突厥“王帐”的外围防线稳步推进。
弓箭手在盾牌的保护下,向天空抛射出密集的箭雨,如同死亡的乌云,笼罩在突厥守军的头顶。
而那些原本就游弋在两翼的大唐骑兵,则在尉迟敬德、程咬金这等悍将的率领下,如同两柄烧红的尖刀,看准防线薄弱处,猛地穿插进去!
铁蹄践踏,马槊突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硬生生在突厥人的阵线上撕开了数道血淋淋的口子!
守卫“王帐”的突厥军士,其反应正如李建成与李世民所料——他们似乎完全没料到唐军的攻势会发起得如此果决,如此猛烈!
仓促之间组织起的抵抗,在唐军有备而来的狂潮面前,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豺狼虽狠,却敌不过猛虎结群!
更何况,在唐军将士眼中,眼前这些惊慌招架的突厥人,早已不是凶悍的敌人,而是一个个行走的战功!一颗颗晃动的脑袋!
“杀!一颗突厥脑袋,就是一亩上好的永业田!”
基层校尉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重复着那诱人的封赏。
“阵斩十人,老子保你升一级!”
更有悍勇的队正身先士卒,挥舞着横刀,如同虎入羊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是这些本就骁勇善战、渴望建功立业的大唐战兵!求战之心、贪功之念,混合着保家卫国的血气,让他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刀光闪烁,血花飞溅!
唐军士兵红着眼睛,如同砍瓜切菜般向前冲杀。突厥人临时构筑的矮墙、栅栏被迅速推倒、突破,外围的帐篷被点燃,浓烟滚滚,更添混乱。
战场态势,似乎正朝着李世民预想中最理想的方向发展——唐军攻势如潮,突厥守军节节败退,那道象征着突厥汗权的王帐,仿佛已是触手可及!
中军麾盖下,李世民凝神观察着战局,脸上的沉静之下,也难免掠过一丝即将达成目标的振奋。
他身边的将领们更是面露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攻破王帐、擒获“颉利”的辉煌时刻。
前方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震耳欲聋,而在李建成所处的核心阵地,却是一片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当西边那真正的雷霆降临之时,这里的寂静,将被更狂暴的喧嚣所取代
几个时辰的血战,从清晨持续到正午。
阳光刺破晨霭,灼烤着这片被鲜血与硝烟浸透的土地。唐军将士们踏着同伴与敌人的尸骸,终于如同摧枯拉朽般,撕开了突厥王帐的最后一道防线!
“破营了!”
“杀进王帐!活捉颉利!”
狂喜的呐喊声在唐军阵中此起彼伏。
浑身浴血的将士们,红着眼睛,如同潮水般涌入了那座象征着突厥权力核心、装饰着华丽毛皮和狰狞兽首的巨大帐篷!
秦王李世民在亲卫的簇拥下,紧随前锋踏入王帐区域。
他身上的明光铠沾满了血污和尘土,手中的马槊兀自滴着血,脸上却带着即将达成目标的凛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后的松弛。
然而,当他真正踏入那座巨大的、本该是颉利可汗宝座所在的王帐时,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瞬间凝固了!
预想中负隅顽抗的突厥贵族、惊慌失措的仆从、乃至端坐于狼皮宝座上、或绝望或狰狞的颉利可汗……全都没有!
帐内,空荡得令人心慌!
只有几面象征突厥王权的狼头大纛依旧矗立,几张铺着华丽毯子的胡床散落着,一些金银器皿被打翻在地,显示出主人离去时的仓促,但却不见半个人影!
风从敞开的帐门灌入,吹动着空荡荡的帐篷帷幔,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诡异和死寂。
“王帐……为何是空的?!”
李世民失声低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猛地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角落,仿佛要找出隐藏的敌人或者暗门。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心悸!
他中计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突厥王庭的核心!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一个巨大的陷阱!
他用数万将士的血肉之躯,猛攻了几个时辰,付出惨重代价换来的,竟然是一座空营?!
那真正的颉利在哪里?!
那突厥的主力在哪里?!
电光火石之间,之前所有被他强行压下的疑虑和不安,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不好!”
李世民猛地转身,对着帐外厉声吼道:“传令!全军止步!停止追击!立刻收缩阵型!快!!”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惧而微微变调。
然而,他的命令还是晚了一步。
几乎就在他吼声落下的同时——
“轰隆隆——!!!”
西边的地平线上,那闷雷般的声响终于化作了席卷天地的轰鸣!
遮天蔽日的烟尘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烟尘之下,是无数奔腾的突厥骑兵!
刀锋如林,马蹄如雷,如同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移动的死亡之潮!
真正的突厥主力,颉利可汗亲率的三十万大军,终于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刻,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从唐军鏖战数个时辰后略显疲惫的侧翼,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而与此同时,在李世民大军的后方,一直按兵不动的彪子所部三万兵马,也终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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