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民便利店”守在部队家属院门口,红砖墙砌得齐整,砖缝里钻着几株小草,绿得嫩。爬山虎藤缠着墙往上爬,叶子层层叠,风一吹就晃,像在招手。
木板招牌钉在门楣上,边缘有点翘,是常年风吹的。“军民便利店” 五个红漆字褪了色,“民” 字右边缺块漆,露出木头的浅黄纹,倒显得亲切。
蓝白条纹门帘是粗棉布做的,洗得有点软,边角起了小毛球。风掀起来时,“哗啦” 响,裹着里面的水果糖香 —— 是大白兔奶糖的甜,混着水果硬糖的酸。
门帘旁边挂着个铁铃铛,顾客掀帘就响,“叮铃” 声脆。是路修源去年焊的,怕陈清清忙得没听见人进来,特意挂在门帘钩上。
店门口摆着两盆太阳花,红的黄的开得艳。是陈清清种的,早上浇点井水,能开一整天。有孩子路过,总盯着花看,忍不住想摸花瓣。
入夏前的傍晚,夕阳把西天染成橘红,像泼了碗柿子酱。云朵也染透了,有的像,有的像小绵羊,慢慢飘着。
远处的绿皮公交 “轰隆” 过来,车身上印着 “部队家属院 —— 镇上” 的黑字,窗户开着,能看见里面挤着的人,摇着蒲扇。
公交站的水泥凳上还留着白天的热,下班的工人拎着帆布包,攥着皱巴巴的零钱,往小卖部走。有的烟瘾犯了,老远就喊 “来包烟”。
帆布包上印着工厂的名字,有的还沾着机油渍。工人的衬衫袖子挽到肘,胳膊上沾着灰,却笑得实在,跟陈清清熟稔地打招呼。
接孩子的妈妈背着布包,里面装着孩子的作业本和水壶。孩子拽着妈妈的衣角,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盯着小卖部的糖罐,挪不动步。
妈妈们大多找袋装奶粉,是 “红星” 牌的,纸袋装着,上面印着红色的五角星。陈清清会帮着找最新日期的,还说 “冲的时候少放点糖,对牙好”。
部队的战士们穿着迷彩服,拎着空水壶,三三两两走来。水壶是绿色的,上面印着部队编号。有的刚训练完,额角还挂着汗,声音洪亮。
陈清清站在收银台后,收银台是木做的,有点旧,边角磨得光滑。她手里拨着算盘,黑檀木珠子 “噼啪” 响,节奏匀,没断过。
指尖捏着刚找的硬币,有一分、五分的,也有一毛的。硬币凉丝丝的,沾着点汗,她捏在手里,等顾客来拿时,会擦一下再递。
额角沁了汗,是被店里的钨丝灯烤的。灯挂在房梁上,暖黄的光洒下来,照得她脸颊有点红。她用手背蹭汗,留下道浅印,没顾上擦。
手背沾了点饼干渣,是早上整理货架时蹭的。她没在意,继续拨算盘,算完一笔,就把账本往前翻一页,账本纸有点黄,是糙纸订的。
货架第三层的饼干盒歪了,是铁盒装的 “动物饼干”,印着小熊、小兔的图案。盒盖没盖严,能看见里面的饼干渣,风一吹就飘点出来。
她伸着手要扶,指尖刚碰到铁盒,就有顾客喊 “有没有酱油”。声音有点急,是隔壁的李婶,家里等着炒菜,没酱油了。
陈清清赶紧收回手,转身蹲下去。货架最下层的酱油箱是纸做的,印着 “黄豆酱油” 的黑字。她从里面找了瓶没开封的,玻璃瓶身,标签有点皱。
酱油瓶是圆的,瓶口用软木塞封着。她递过去时,还提醒 “瓶口别碰脏了,倒的时候慢点开,别洒了”。李婶笑着应,说 “知道你细心”。
路修源回来时,肩上挎着部队的帆布包,包是绿色的,上面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白字。包带有点旧,却洗得干净,没一点污渍。
他的裤脚沾了点黄泥,是下午帮炊事班去菜地浇水时,踩了田埂的软土。泥点不大,却看得清楚,他在店门口顿了顿,弯腰拍裤腿。
手掌拍在裤脚上,黄泥屑掉在地上,有的还沾在裤缝里,他就用手指抠掉,动作仔细,怕带进店里弄脏地面。
掀门帘时,他动作轻,手指捏着门帘的边角,慢慢掀,怕带起地上的灰。门帘的蓝白条纹蹭过他的胳膊,留下点细毛,他没在意。
进门就看见陈清清擦汗的样子,眉头轻轻皱了下。不是生气,是心疼。他把帆布包放在角落的木凳上,木凳有裂纹,是以前部队淘汰的,他修了修继续用。
“你先歇会儿,我来。” 路修源的声音温厚,像傍晚的风,让人舒服。他走到收银台旁,没急着接手,先拿起旁边的毛巾。
毛巾是浅蓝的,是陈清清昨天用皂角洗的,晾在院里的绳子上,晒了一天,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毛巾有点软,是用了两年的旧毛巾,却很干净。
他递毛巾时,手指不小心碰到陈清清的手背。手背有点烫,是被钨丝灯烤了一下午的缘故。他赶紧收回手,怕烫着她,又怕自己手凉,冰着她。
陈清清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毛巾的软棉蹭在脸上,很舒服。她看着路修源站到收银台后,心里松了口气,觉得没那么累了。
路修源拨算盘比她快,手指粗,却灵活。黑檀木珠子在他指间滑动,“噼啪” 声更响点,却没算错过一次。找零的时候,一分都不差。
有顾客递来零钱,他会先数一遍,再放进收银台的铁盒里。铁盒是饼干盒改的,上面还印着饼干图案。他递钱时,会笑着说 “您拿好,慢走”,声音温厚。
最后个顾客走时,天早黑透了。店外的路灯亮起来,是老式的,暖黄的光透过玻璃门,落在货架上。零食袋的影子被拉长,软软的,像小云朵。
路灯下有飞虫在绕,“嗡嗡” 响,却不烦人。店门口的太阳花蔫了点,陈清清说明天早上浇点水,就能再开。路修源点点头,说 “我来浇”。
路修源先去整理零食货架。薯片袋是塑料的,有点薄,印着 “番茄味” 的红字。他一个个摆正,袋口朝上,方便顾客拿,怕人家翻来翻去弄乱。
有袋薯片漏了点渣,红通通的,落在货架上。他掏出口袋里的糙纸,是从作业本上撕的,有点皱。他蹲下来,慢慢擦,连细缝里的渣都没放过。
擦完后,他把糙纸叠好,放进旁边的纸篓。纸篓是竹编的,有点歪,是陈清清赶集时买的。里面已经有不少包装纸,他想着明天一起倒掉。
日用品区的牙刷盒歪了,是纸盒做的,印着浅粉、海蓝的图案。浅粉的是女式的,海蓝的是男式的。他按颜色排好,左边放粉,右边放蓝,整整齐齐。
牙膏管也拧好盖子,是 “中华” 牌的,红底白字。有的牙膏管被捏得有点扁,他就轻轻捋直,让管口都朝一个方向,像在部队整理装备那样认真。
然后他拿起扫帚,扫帚是竹编的,柄有点弯,是老家带来的。他从店门口往里面扫,动作轻,怕扬起灰,扫得慢,却扫得干净。
扫到收银台底下时,他弯腰伸手掏。指尖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玻璃球,透明的,上面有彩色的花纹,是小石头的。
他用衣角擦了擦玻璃球,花纹更清楚了,像里面藏着小彩虹。他把玻璃球放在收银台的角落,靠近算盘,怕再掉下去,又怕小石头来找不到。
“明天把这球放门口的木盒里,” 他直起身,腰有点酸,用手揉了揉。下午浇水时弯久了,现在还隐隐作痛,却没跟陈清清说。
“说不定小石头会来问 —— 昨天他还哭着找球呢。” 路修源笑着说,想起昨天小石头拽着他的衣角,眼泪汪汪的样子,觉得孩子可爱。
陈清清在旁边擦收银台,用的是温水泡的棉布。棉布有点旧,边角起了毛,却很软。她擦得仔细,连收银台的缝隙都没放过,怕藏灰。
看着路修源的背影,他的迷彩服后背沾了点灰,却依旧挺拔。陈清清突然觉得不累了,心里暖乎乎的,像喝了热粥。
她走过去,递给他个搪瓷缸。缸是白色的,上面印着 “劳动最光荣” 的红字,缸沿有点磕,是以前路修源在部队得的奖品。
里面是凉白开,是下午晾好的,温温的,不烫嘴。“歇会儿吧。” 陈清清的声音软,带着点心疼,知道他训练完又去浇水,没歇过。
路修源接过搪瓷缸,拧开铁盖,喝了口。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解了渴,也凉了心。他盖好盖子,才看着陈清清,眉头还皱着,没松开。
“以后别等我回来才关店,忙不过来就少进点货。” 他语气里满是心疼,怕她累着。以前她就犯过头晕,是累的,他一直记着。
“我没事,” 陈清清笑了笑,嘴角弯着,眼里有光。她指尖碰了碰他的胳膊,胳膊上有训练留下的硬茧,却很暖。
“今天张阿姨买了二十斤米,我帮她送到三楼,耽误了点时间。” 张阿姨六十多了,儿女不在身边,提不动米,陈清清看着不忍心,就帮了忙。
送米时,她的的确良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张阿姨要给她倒水,她没喝,怕店里没人,赶紧回来了。
路修源伸手,指腹轻轻擦了擦她脸颊上沾的饼干渣。动作轻得像碰棉花,怕弄疼她。他的指腹有点糙,蹭在脸上却很舒服。
“傻丫头,身体要紧。累垮了,店谁看?我心疼。” 他的声音低了点,眼神里的心疼藏不住。陈清清听了,心里像被棉花裹着,软乎乎的。
陈清清点点头,往他身边靠了靠,胳膊贴着他的胳膊。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混着店里的饼干香,还有点泥土的腥气,很踏实,让人安心。
风从门帘缝钻进来,带着点傍晚的凉。吹在脸上,像有人用手轻轻扇。陈清清闭了闭眼,觉得这样的时刻真好,安静又温暖。
关店时,路修源去锁门。门锁是铁的,有点锈,钥匙插进去时,“咔嗒” 响了声。他转了两圈,确认锁牢了,才把钥匙放进兜里。
陈清清拎着纸袋装的垃圾,袋子是牛皮纸的,有点厚。里面装着揉成团的零食包装纸,还有空的玻璃汽水瓶,瓶身上印着 “橘子味” 的字。
两人并肩往家属院走,路灯的暖黄光照在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影子叠在一起,像融成了一个,看着就觉得亲近。
路过家属院的老槐树,树有二十多年了,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树叶被风吹得 “沙沙” 响,像在说悄悄话。树下的石凳上,还有老人没走,摇着蒲扇聊天。
有晚归的邻居打招呼,是李婶,提着菜篮,里面装着刚买的青菜。“清清,修源,今天关得早啊。” 李婶笑着说,语气亲切,像家人。
“是啊,今天不忙。” 路修源笑着应,脚步没停,却放慢了速度。陈清清也笑着打招呼,跟李婶说 “明天来店里拿酱油,我给您留着”。
李婶应着,走远了。两人继续走,脚步慢,享受这安静的夜。夜里能听见虫鸣,“唧唧” 的,很轻,却让夜更显静。
入夏后,天越来越热。正午的太阳像火球,挂在天上,把柏油路晒得发烫。脚踩上去,鞋底有点软,像踩在暖炉上,烫得人想踮脚。
连风都是热的,吹在脸上像裹了层棉絮,闷得人喘不过气。树叶也蔫了,没了精神,耷拉着,连蝉都懒得叫,躲在树荫里避暑。
小卖部的门帘每天被掀得 “哗哗” 响,频率比以前高。顾客进来第一句话大多是 “这天儿太热了”,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汗。
擦汗的毛巾大多是旧的,有的还打了补丁。顾客把毛巾搭在肩上,眼睛往放汽水的木柜瞟 —— 那时还没买冰柜,只能用木柜加冰降温。
木柜是旧的,外面刷着绿漆,有点掉了。里面垫着湿毛巾,放着玻璃瓶装的汽水,有橘子味、柠檬味的。汽水有点凉,却不够冰,喝着不过瘾。
陈清清把台式风扇开到最大档。风扇是铁壳的,有点锈,扇叶转起来 “嗡嗡” 响,声音大,却吹不出凉风,风都是热的,吹在脸上更闷。
她穿的浅蓝的确良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想换件衣服,却没时间,顾客一波接一波,没停过。
额角的汗越沁越多,她用毛巾擦了又擦,毛巾很快就湿了。她只能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让汗顺着毛巾流,别滴到账本上。
有的顾客买完东西,会在店里多站会儿,吹吹风扇,跟陈清清聊天。说 “这天儿啥时候能凉点”,陈清清就笑着说 “快了,等下了雨就凉了”。
部队的战士们训练完,来买汽水的更多了。有的一次买两瓶,一瓶当场喝,一瓶揣在怀里,想留着晚点喝。喝汽水时,“咕咚咕咚” 的,看得人解渴。
陈清清会提醒他们 “慢点喝,别呛着”。战士们笑着应,喝完的汽水瓶放在门口的筐里,她会攒着,等收废品的来,还能换点零钱。
有次小石头来买糖,妈妈没跟来,他攥着五分钱,踮着脚说 “要颗大白兔奶糖”。陈清清给他糖时,还多给了颗水果糖,说 “这个也甜,一起吃”。
小石头高兴得蹦起来,攥着糖就跑,还回头说 “谢谢阿姨”。陈清清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觉得再累也值了,这些小事都透着暖。
路修源训练完,会早点回来。他知道陈清清热,会从部队带点井水,倒进搪瓷盆里,让她擦把脸,凉快凉快。井水凉丝丝的,擦完脸,人都精神点。
他还会帮着整理货架,把卖空的位置补上,把歪了的商品摆正。有时候顾客多,他就站在收银台旁,帮着找东西,或者给顾客递汽水,让陈清清能歇口气。
傍晚的时候,天稍微凉点。路修源会搬两张小凳子,放在店门口。两人坐在凳子上,喝着凉白开,聊着天。聊明天进什么货,聊家属院的趣事,聊以后的日子。
天上的星星慢慢亮了,一颗一颗,像撒了把碎钻。偶尔有晚风吹过,带着点槐花香,比风扇吹的热风舒服多了。陈清清靠在路修源肩上,觉得这样的日子,踏实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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