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与烽火织就的岁月,顺宁县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呜咽。日本人的铁蹄踏入这片土地已逾一载,韩渊被困家中,连城也成了可望不可及的禁地,求学之路更是被无情阻断。昔日母校,如今沦为日本人圈养战马的污秽之所,残破的课桌椅上,残留的不仅是灰尘,更是一个少年求学梦碎的痕迹。亡国的屈辱与失学的痛楚,如毒蛇缠绕在韩渊心头,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让他对侵略者的恨意如野草疯长。
那段灰暗时光,马卫华成了韩渊为数不多的伙伴。拔马尾那一幕,至今仍在韩渊脑海中挥之不去。马卫华的冲动与固执,韩渊阻拦时的无力,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成为他内心深处难以愈合的伤口,悔恨的情绪如影随形,即便时光流转,也无法冲淡这份沉重。
1939 年,平绥路通车,如同一道微弱却充满希望的光,照亮韩渊的求学之路。父亲带着他踏上前往北平的旅程,目的地是基督教会私立育英中学。经过简单考试,韩渊得以插班进入初中三年级,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新的曙光,中学生活的新篇章即将开启 。
育英中学宛如一座藏在闹市的文化宝库,四个院部分布在灯市口大街及周边。初中部与高中部所在的一院和四院,坐落于繁华的灯市口大街;小学部的二院,静卧在灯市口油房胡同;三院位于骑河楼,那里有宽敞的体育场和部分师生宿舍。与曾经的德归中学相比,育英中学的校舍虽不那么规整宏大,但其教学设施一应俱全。独特的是,这里自由宽松的校风,与德归中学的严谨刻板形成鲜明对比。校园里,身着西服革履的学生们,油头粉面,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而初来乍到的韩渊,一身棉布袍,头戴呢礼帽,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那股寒酸与局促,是他初入新环境时难以掩饰的青涩。
上课铃声如同一曲激昂的乐章,拉开了韩渊北平中学生活的序幕。一位短发的中年女教师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教室,她将双手轻轻放在讲桌上,眼神平静而温和,用慢条斯理的语调说道:“咱们今天继续讲平面几何。” 随后,她转身在黑板上挥洒自如地勾勒出一道道直线与斜线,粉笔与黑板摩擦的沙沙声,仿佛是知识流淌的音符。当平行线在黑板上缓缓呈现时,她提高声调,拉长尾音问道:“平不平 ——” 教室里顿时响起整齐而悠长的回应:“平 ——” 紧接着,她又问:“行不行 ——” 同学们再次齐声回答:“行 ——” 此起彼伏的声音里,夹杂着轻松的笑声,课堂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韩渊始终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脊背笔直,眼睛紧紧盯着黑板,全神贯注聆听老师的讲解。然而,随着课程的深入,平面几何的知识如迷雾让他越来越困惑,学习的吃力感如潮水将他淹没。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平面几何,其余各科对韩渊来说都还算得心应手。原来,在德归中学时,二年级的数学课程是先学代数,三年级才接触平面几何;而育英中学则是几何代数在二、三年级同时教学。韩渊插班后,代数课是复习内容,可平面几何却落后了整整一个学期的进度。
很快,育英中学特有的考试制度带来的挑战就摆在了韩渊面前。每周一次小考,每月一次月考,两个月一次期中考,以及学期末的大考,如同一场场战役,考验着每一位学生。小考那天,试卷发下瞬间,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同学们纷纷埋头审题答题,而韩渊却盯着试卷,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几何图形和题目,仿佛是一个个陌生的敌人,让他无从下手。
几天后,考试成绩公布,韩渊其他科目成绩优异,唯独几何交了白卷。刺眼的零分,如同一记重锤,敲得他心如火焚。但他没有被挫折打倒,反而燃起斗志,决心要攻克平面几何这座难关。从此,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几何学习,课堂上紧跟老师的节奏学习新知识,课后抓紧时间补习落下的课程。他向同宿舍的同学借来学习笔记和作业,一边抄写一边钻研,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虚心请教。功夫不负有心人,到期中考试时,他的几何成绩竟然拿到满分。从那以后,在育英中学四年半的初高中时光里,韩渊在各类数学课程中始终保持着满分的辉煌记录。他深知劳逸结合的重要性,从不为了学习而过度熬夜,坚信只有休息好,才能以最佳状态汲取知识。
然而,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同学,总是在考试前早早起床复习。每天凌晨四五点,刺耳的闹钟声就会打破宿舍的宁静,严重影响韩渊的休息。他多次好言相劝,可两人置若罔闻。无奈之下,韩渊只好采取特殊办法。每晚在两人对好闹钟结伴去厕所时,他悄悄将闹钟的闹弦放掉。日子久了,这个小秘密终究被发现。但此时考期已过,韩渊真诚地向他们赔礼道歉,化解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的友情愈发深厚。其中一位同学家境贫寒,靠亲友资助才得以求学;另一位同学家境富裕,生活优渥,拥有英文打字机、照相机、摩托车等当时中学生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件。韩渊也因此受益,不仅学会英文打字,还尝试骑摩托车,摆弄照相机,拓宽了自己的视野。
1941 年之前,北京虽已沦陷四年,但育英中学在基督教的管理下,仍保留着相对独立的教学氛围。学校里有美国人担任副校长,还有几位外国老师教授英语会话课程,各类基督教活动也照常开展,表面上似乎未被日寇的奴化教育侵蚀。然而,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1941 年 12 月 8 日凌晨,一场噩梦突然降临。日本宪兵队如恶狼包围了育英中学,老师和学生们被粗暴地监禁在公理会礼堂里,连早饭都没吃上一口。日本宪兵们凶神恶煞,将图书馆里所有他们认为 “不亲日” 的书籍付之一炬,熊熊烈火中,无数珍贵的知识和文化结晶化为灰烬,这是侵略者对中国文化犯下的又一滔天罪行。随后,育英中学改名为 “第八中学”,校长和部分教职员被换成亲日人士,英语课程也被日语课程取代,学生们还被勒令将长发剃成光头。面对这一切,同学们痛心疾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默默忍受。国家大片领土沦陷,美国海军舰队一夜之间被日寇重创,身处沦陷区的他们,手无寸铁,只能在黑暗中挣扎。此时的韩渊,距离高中毕业仅剩半年多的时间,未来的前途一片迷茫,不知路在何方。
时光匆匆,一年转瞬即逝。1942 年夏天,韩渊高中毕业后,报考辅仁大学。考试结束后,他总觉得自己发挥不佳,对能否被录取毫无信心,整日闷闷不乐,忧心忡忡。就业吧,没有门路,而且他坚决不愿为日寇效力,宁死也不愿背负 “汉奸” 的骂名。就在他苦闷彷徨之际,一位同学兴奋地拿着报纸跑来,大声喊道:“韩渊,你快看,你被辅仁大学录取了。” 韩渊迫不及待抢过报纸,在新生名单中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那一刻,惊喜如潮水将他淹没。
这个好消息很快传到韩渊的家乡麻荒地,亲友们纷纷前来向他的父母祝贺。当韩渊回到家乡时,全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祖母更是激动不已,紧紧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眼中满是疼爱与欣慰。
1942 年秋,金色秋叶铺满大地,韩渊满怀憧憬,踏上前往北平的列车。经过一路丰收景象,他终于来到辅仁大学。辅仁大学位于北平定阜街 1 号,毗邻恭王府,周边中西合璧的建筑群古朴典雅。高墙、雕砖、角楼,处处彰显深厚的文化底蕴。校园内,教室错落有致,幽深昏暗的走廊与宽敞明亮的教室相互映衬,传统与现代在这里完美交融。穿过建筑来到后院,更是别有一番景致。花园里,假山耸立,凉亭雅致,绿树成荫,流水潺潺,草木葱茏,花红柳绿,仿佛是一个宁静的世外桃源,让人沉醉其中。这里虽地处闹市,却格外安静,是读书学习的绝佳之地。
战乱时期,社会动荡不安,学费也不断上涨。到了大学二年级,班里有几位同学突然消失不见。后来韩渊才得知,他们为了摆脱日寇的统治,冒险偷渡关卡,前往陕西国民党统治区求学。得知这个消息后,韩渊也和几个同学商议,打算逃离沦陷区。这样既能摆脱日寇的控制,又能缓解经济上的压力,对他来说似乎是两全其美。虽然韩渊家境相对富裕,但他深知父亲一心想攒钱购买农业机器,不舍得轻易花钱,他也不好意思总是向父亲伸手要钱。于是,他开始联系接头人,筹备路费,还省吃俭用买了一把多功能计算尺和一支金笔,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同学陈永犀的劝说让他逐渐打消这个念头:“哪里不是一样读书,何必冒那风险。” 后来,那支金笔不幸被偷,计算尺也因经济困难而卖掉。再后来,他遇到一些曾经走过这条路的同学,他们的经历各不相同,有的在途中被洗劫一空,无法到达目的地;有的即便到了目的地,生活也平淡无奇;还有的参加了国民党军队,在历史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这让韩渊深深感慨,人生道路充满未知与变数,关键一步往往决定不同的命运走向。
在辅仁大学忙碌学习的日子里,韩渊时常会想起故乡麻荒地。自从拔马尾事件平息后,马友曦一家为了生计,打算让儿子马卫华学门手艺。有一天,秦占荣带着马卫华和马卫东去老鸭房询问学厨艺的事。回来路上,当他们路过史兴堂家的香瓜地时,史兴堂儿子史正本硬说马卫华偷了他家的香瓜,两个孩子因此大打出手,最后闹到狼公所。牛乡长不问青红皂白,对两人各打三十棍,还罚了五块钱。
马友才去韩存治家拉毛驴准备下地干活,路过狼公所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一打听事情的缘由,他顿时火冒三丈,气愤地说:“这算什么办公啦,办公就应该公办呀,我进去问问他们。” 可还没等他进去,就被人拦住了:“你要找麻烦呀,人家给解决就算了。” 马友才无奈,只好拉着毛驴离开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平息,没想到风波再起。一天,韩存治让马友才给韩昶家送一袋米。马友才刚到韩昶家,两个警察突然闯进来,不由分说将他捆起来。韩昶一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韩昶母亲更是泪流满面,颤抖着声音问:“友才呀,你…… 你咋啦……。” 马友才镇定地安慰道:“五奶奶,你不要怕,咱没做无理的事,弄到哪里也不怕。” 说完,就被警察强行带走了。
马友才被带到狼公所,看到秦占荣和史兴堂都在,心中立刻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牛乡长让史、马两家讲述事情经过,又把两个孩子叫来,要送他们到县警察局作证。随后,马友才也被押送到县警察局。
在县警察局,警察局长气势汹汹地审问马友才:“马友才你怎敢去乡公所扰乱,还有王法吗?” 马友才不卑不亢回答:“局长大人,我一个小小的村民,怎么敢扰乱乡公所,是乡长不分是非,动不动就罚人,难道不许问一问?其实我还没进去,就是进去了,我大哥马友曦没在家,孩子闯了祸,我当叔叔的难道不该管吗?” 局长却强词夺理:“当然该管呀,可是你借机去扰乱乡公所呀,你们乡长告你经常去捣乱……” 马友才据理力争:“这样说,局长大人你派人去我们村调查调查,要是人们都说我马友才经常去扰乱乡公所,就是就地正法,我马友才也甘心情愿……。” 局长转而问史兴堂:“他扰乱乡公所了吗?” 史兴堂如实回答:“局长大人,没有,他不敢。” 局长顿时陷入尴尬,无奈之下,只好指着史兴堂和秦占荣说:“你们两家各罚三块钱,回去送到乡公所。马友才留下,其他人滚蛋。”
史兴堂和秦占荣走后,警察局长又问马友才:“马友才你是认罚,还是认打呢?你家几口人?” 马友才平静地说:“就我一个人。” 局长说:“那你认罚吧,一个人关禁闭,没人送饭就饿死了,罚你五块钱吧。” 马友才无奈地说:“局长大人,我五个小子也没有呀。” 局长不耐烦地说:“没有,先押起来。” 说完便打了退堂鼓,回内宅去了。
看守对马友才说:“马友才,我在局长跟前给你恳了恩,罚你的钱减成三块,你拿三块钱回去吧。” 马友才坚决地说:“我没钱,情愿坐禁闭,你不要给我恳恩了。” 第二天,局长再审马友才,见从他身上榨不出一分钱,只好让他找个店铺作保释放。马友才为难地说:“局长大人,我一年都不进城,哪个铺子也不认识我呀,我找谁去呀。” 局长无奈地说:“连个铺子也找不上,嘿,你可真腻歪。你回去后不许再到乡公所起哄了,你山药搬家 —— 滚蛋吧。” 马友才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自语:“我是顺民,从来不会起哄,谁敢跟乡公所碰,不是拿脑袋作玩吗。” 就这样,局长本想讹诈马友才钱财,最终一无所获,只能将他释放。
牛乡长本想借机挑拨史兴堂和马友才两家的关系,他以为史兴堂去县警察局会借机报复马友才,承认他扰乱乡公所。没想到史兴堂早已看穿他的险恶用心,没有落入他的圈套,反而让两家的关系得到缓和。牛乡长得知马友才在县里没受处罚,史兴堂和秦占荣也没交罚款,心中十分恼怒。
中午,牛乡长气冲冲地往家走,路上偶遇牛增旺媳妇。看到她柔情的笑容,牛乡长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怀好意的邪念。他一直对牛增旺媳妇心怀不轨,如今更是盘算着找机会亲近她。不久,五岔岭应工的事情,让他找到可乘之机。
当时,五岔岭被人们视为凶险之地,有顺口溜说:“大塘湾,同塘线,杀人的刀山。” 此言不假,仅麻荒地就有不少人在应工时惨遭日伪迫害,或伤残,或丧命。按照规定,五岔岭应工每次由十家轮流,六个月一期。这一班本该轮到韩存治,可牛乡长却因记恨当年牛勤奋与自己父亲打官司的事,想借机报复牛勤奋的儿子牛增旺。更重要的是,他觊觎牛增旺媳妇已久,于是硬说该牛增旺去,强迫他顶替韩存治。
牛增旺苦苦哀求:“三叔,我没衣裳,等我拾掇拾掇衣裳,下班去吧。” 牛乡长却恶狠狠地说:“没衣裳冻死你是死人要账 —— 活该。” 牛增旺着急地说:“冻死我好说,家里扔下老婆孩子让谁养活呢?” 牛乡长嬉皮笑脸说:“我给养活。” 在牛乡长的逼迫下,牛增旺无奈地说:“去,谁让咱无权无势那。” 只好和马友曦等十几个人前往五岔岭。
五岔岭位于阳原东南四十五里处,与雨县接壤,因 “岭当通衢,歧路四达” 而得名,又因半崖水滴如珠,又名滴水崖。此时的五岔岭,已成为日本人为战争修筑道路的人间地狱。为了防止民夫逃跑,日本人让他们夜间睡在铁丝笼里,连拉屎撒尿都不许出去,笼内臭气熏天,令人作呕。民夫们吃的是难以下咽的高粱米团和霉米粥,饭少人多,根本不够吃。每次饭送到工地,饿极了的民夫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争抢,即便挨打受骂也在所不惜。可那散发着霉烂味的饭,刚放到嘴边就会让人恶心作呕,不吃饿得慌,吃又实在难以下咽。更可恶的是,这些连日本人都不屑一顾的食物,还被工头克扣,数量少得可怜。动作慢的人,往往只吃半饱,饭就被抢光了。即便饿得直不起腰,民夫们也得强撑着去工地干活。
烈日炙烤着五岔岭工地,马友曦佝偻的脊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他像台老旧机器,机械地挥动着锄头,半天下来,腰间仿佛被无数根钢针猛扎。当他直起酸麻的腰板想喘口气时,“咣咣” 两声闷响,两根木棒狠狠砸在脊梁上,剧痛瞬间蔓延全身。他踉跄着转过身,双目圆睁,冲着满脸横肉的工头怒吼:“我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直个腰都不行?大伙都在,谁能说我偷过懒?” 工头眼神躲闪,却仍恶狠狠地狡辩:“老子打的就是不长眼的,你还敢顶嘴?”
马友曦张张嘴,终究只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前几日那惨绝人寰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一个日本兵将一个民夫倒栽葱按在地上,又坐在他屁股上,像摇筛子似的来回晃动。民夫的惨叫撕心裂肺,最后 “咣” 地一声被踹下山沟,如同摔烂的西瓜血肉模糊。这可怕的画面,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一旁的牛凤治吓得脸色惨白,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惊恐地看向马友瑞和牛增旺,嘴唇不住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收工后,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棚子,蜷缩在角落里泣不成声,连饭食递到嘴边都毫无食欲。此后日子里,这群民工如惊弓之鸟,哪怕累得腰几乎弯成虾米,也不敢稍作停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下一个 “西瓜炮”。
夜幕降临,狭小窝棚里,民工们像沙丁鱼紧紧挤在一起。粪便与尿液的恶臭令人作呕,蚊虫在耳畔嗡嗡作响,他们哪有心思入眠。牛凤治死死抱住牛增旺,哭声断断续续,马友瑞等人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用沙哑嗓音说着苍白的安慰话语,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悲戚。
尽管牛增旺这一批人侥幸从五岔岭活着回来,可年老体弱的马堂先却再也没能站起来。他被折磨得骨瘦如柴,躺在炕上气息奄奄,没过多久,便带着满身的伤痛与无尽的屈辱,永远闭上双眼。
而在村里,那个卑鄙无耻的牛乡长,见牛增旺去了五岔岭,心中的恶念如野草疯长。他像条贪婪的恶狼,一次次闯入牛增旺家,妄图侵犯他的媳妇。牛增旺媳妇宁死不从,抄起剪刀与他拼命,寒光闪烁间,牛乡长落荒而逃。但这并未打消他的邪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兽性大发,强行玷污了牛增旺媳妇。十月怀胎,牛增旺媳妇生下男孩牛确德。几年后,她又为牛增旺生下儿子牛志民。当牛增旺知晓牛确德的身世后,每次看向这个孩子,眼中满是复杂与疏离,一段痛苦的孽缘,在这乱世中埋下深深的伤痕。
喜欢麻荒梦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麻荒梦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