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书院和法宗寺都在岐山。
宋清宁骑马,几个时辰后到了岐山山脚。
山路崎岖,只能步行。
宋清宁将马安置在山脚驿馆。
栓马时,宋清宁留意到旁边那匹马缰绳上的标志和踏雪身上的一样。
是淮王府的马。
宋清宁想到谢玄瑾。
经过法宗寺外,听见小沙弥谈论,“贵人每月都来为那个无字灵位诵经祈福,这样的诚心实在可贵。”
“那无字灵位,不知是谁的……”
“嘘,别问,宫门的事不是我们能谈论的,快走快走。”
两个小沙弥看到宋清宁,行了个礼,匆匆走了。
宋清宁看着眼前的法宗寺,联系起山脚驿馆淮王府的马,隐约确定他们口中的贵人是淮王。
淮王在法宗寺为太子设了无字灵位供奉。
宋清宁又记起前世,她困在雪地被谢云礼所救。
淮王每月都会来法宗寺,谢云礼来法宗寺也是情理之中。
还好那次遇上他,不然前世只怕来不及知道柳氏换子真相,就要草草冻死在雪地里。
宋清宁到了东湖书院,见到宋世隐。
“宁儿,你又来回奔波,我在书院一切都好,你不用常来看我。”宋世隐心疼宋清宁赶路辛苦。
可见到宋清宁,他心里格外安稳。
二人谈话,说起汝南郡受灾。
宋世隐拿出一卷文章,递给宋清宁,“这是我连日写下的汝南郡灾后重建的一些想法。”
上次来东湖书院,清宁提起汝南郡连日暴雨,河堤恐要受损。
没想到仅仅几天就传来汝南郡受灾的消息。
宋世隐惊讶清宁未卜先知,也知宁儿希望他能为汝南郡的灾后建设出力。
宋清宁看完,赞不绝口。
她就知道哥哥心怀雄才伟略。
前世柳氏处处打压他,让他在烂泥里腐烂,就连死也是那样不光彩。
还好她重生了。
“哥,这些我拿走。”她要让哥哥被人看见。
又拿出早就为兄长准备好的生辰礼,“哥,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一把玄铁打造的匕首,小巧却足够用来防身。
前世今生,这都是她第一次送哥哥礼物。
宋世隐看着匕首,眸光震动。
“你这丫头,别的女子送东西都是送珞子香囊,你却送匕首,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可该怎么办?”
宋世隐藏着眼底的情绪,宠溺的看着宋清宁。
他知道妹妹不一样了。
她的眼里有光,那光也照亮了他。
一切都是从她这次回京开始。
宋清宁从未想过遇到什么喜欢的人。
眼前有哥哥,以后一家相认。
一家人好好活着便是她这世唯一所求。
“不喜欢?不喜欢还我!”宋清宁伸手,难得调皮。
宋世隐怎会还她?
妹妹送他的匕首,他要视若珍宝。
不止如此。
他还要快些成长,成长到足够有能力保护她,也要做宁儿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匕首!
宋清宁离开东湖书院不久,天阴了下来,很快乌云密布。
暴雨说来就来。
宋清宁停在一个破庙避雨。
破庙她很熟悉,前世她被谢云礼救起,醒来后就是在这破庙里。
雨下了许久不见停。
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声,随后有人进了破庙。
宋清宁抬眼看到谢玄瑾。
他浑身被雨水淋湿,看到破庙里避雨的宋清宁,谢玄瑾略微诧异。
两人对视一眼,宋清宁首先起身行礼,“淮王殿下。”
谢玄瑾只是点头。
宋清宁自觉的让出了空间,去了一墙之隔的内室。
淮王一身衣裳都湿了,就算他身体扛得住冷,但湿衣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破庙残破,墙壁上洞连着洞。
谢玄瑾生了堆火,火光透过洞隙照进了内室。
宋清宁朝火光处瞥了一眼。
只一眼,宋清宁便呼吸一窒,心跳竟漏了一拍。
好在她没有弄出声响,惊扰到室外脱了衣裳的淮王。
宋清宁淡定的转开视线,非礼勿视。
她在军营看过男人身子。
战事结束,军医忙不过来,她也会去帮手,处理伤口多数要剪开衣裳,看到伤者的身体,她习以为常。
但刚才那一瞥,和以往看到的都不一样。
尤其是一墙之外,影影绰绰,时不时有人影撞进她的余光里,扰乱人心。
宋清宁终于忍不了,索性转了个身,背对着那边。
可下一瞬看到对面墙上映照的高大身影,宋清宁怔愣一瞬,只剩苦笑。
随后只能闭上眼。
不是她不想看,是不敢看。
堂堂淮王,若发现被她看了身子,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没活够,还不想死。
雨到夜里还没停,要在庙里过夜。
宋清宁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她素来警惕,可谢玄瑾走进内室,她却依旧睡得很沉。
谢玄瑾在内室生了一堆火。
又将烤干的外衫盖在宋清宁身上,才走出内室。
雨下了一夜。
谢玄瑾闭上眼,做起了这段时间常做的那个梦。
梦里,他救起雪地里的妇人。
妇人的脸依旧模糊。
她问他,“请问恩人叫什么名字?救命之恩,清宁一定结草衔环。”
清宁……她叫清宁?
宋清宁?!
谢玄瑾猛地惊醒。
以往梦里她并没有说起她的名字,可刚才那个梦,“宋清宁”三个字格外清晰。
梦里的妇人是宋清宁?
谢玄瑾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妇人是已婚女子的打扮,宋清宁尚未成亲,妇人右腿残疾,而宋清宁……
“请问恩人叫什么名字?救命之恩,清宁一定结草衔环。”
突然,一墙之隔的室内传来宋清宁的梦呓。
谢玄瑾看过去。
狐疑、震惊,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炸开。
“宋清宁。”谢玄瑾笃定梦中的人是宋清宁。
他们只是做着同一个梦?还是他们之间有其他关联?
谢玄瑾走进内室,居高临下的盯着躺在草堆的宋清宁。
她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宋清宁梦到了前世,梦到她被宋清嫣做成人彘,梦到听闻爹娘和哥哥的死讯,又梦到了那场大雪。
她被江家人丢在雪地里,有人救起她。
她醒来依旧虚弱,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问他的名字。
他回答:谢云礼!
“谢云礼!”宋清宁猛地惊坐而起。
还没意识到刚才是做梦,就看到盖在她身上的外衫,一眼认出是昨天谢玄瑾穿的衣裳。
震惊时,宋清宁抬眼,又看到谢玄瑾站在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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