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书兰赶到教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鸡飞狗跳桌椅狼藉的景象。沈图南和江亦两人脸上挂彩校服凌乱，被同学们勉强拉着还互相怒视着，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程安妤脸色惨白地站在中间，周围是一圈看傻了眼或窃窃私语的学生。
她的脸，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
“好！很好！”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冷意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沈图南和江亦身上“高三了！距离高考还有几天？啊？有力气打架了？！看来是作业太少，精力太旺盛了是吧！”
她根本不给两人解释的机会，她觉得任何理由在这种时候都是狗屁，直接开始宣判：“沈图南！江亦！扰乱课堂纪律，公然斗殴！每人给我写三千字深刻检讨！明天早上交到我办公室！少一个字，再加一千！”
“现在！立刻！马上！去操场！给我跑圈！我不说停，谁也不准停！跑到你们没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为止！”
“这次模考成绩出来，你们两个要是敢给我掉出年级前十，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还有这次事件，记过一次！装入档案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
一连串的惩罚如同冰雹砸下砸得所有人噤若寒蝉。三千字检讨、无限跑圈和成绩要求以及记过处分……压力姐出手果然名不虚传，招招致命。
沈图南和江亦被体育老师押送去了操场，在夕阳的余晖下，开始了漫长惩罚性的奔跑。
教室里，俞书兰又严厉地扫视了一圈狠狠训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才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留下满室的心有余悸。
接下来的日子，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压抑。
程安妤和沈图南的地下恋被迫转入了更深的地下，在教室里两人几乎不敢有任何眼神交流，更别说像以前那样传纸条戴同一副耳机了。沈图南脸上的伤成了同学们私下议论的焦点，连带着程安妤也承受了不少或好奇或异样的目光。
沈图南的检讨书是程安妤监督他写的，看着他抓耳挠腮痛苦不堪地憋字数，程安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都怪你！”沈图南一边龙飞凤舞地瞎编，一边委屈地小声抱怨“要不是江亦那孙子……哎哟！”话没说完就被程安妤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
“好好写再废话字数就不够了哦～”程安妤板着脸，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放学后，两人会默契地前一后离开学校在离出租屋还有两条街的那个老旧报刊亭后面汇合。那是他们短暂的偷偷摸摸的约会时间。
沈图南会把省下来的零花钱买的草莓牛奶塞给她，会笨拙地帮她拎沉重的书包会绘声绘色地给她讲篮球队的傻缺事，试图逗她开心。
有一次，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浪漫，用英语偷偷摸摸地写了张小纸条塞进程安妤的笔袋。
程安妤晚上整理书包时才发现，展开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母写着：
“my heart beats only for you, like the stars only shine for the moon.”
（我的心只为你跳动，就像星星只为月亮闪耀。）
下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程安妤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第二天课间，她一脸严肃地把纸条拍在沈图南面前，十分认真地抬头问他：
“沈图南，这是俞老师新发的要背诵的英语佳句吗？”
沈图南：“……”
他当时的表情从期待到懵逼，再到垮掉最后变成一脸我是傻逼的生无可恋。他捂住脸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嚎：“程安妤！你真是……我服了！”
程安妤看着他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沈图南看着她笑，自己也傻呵呵地跟着笑起来，刚才那点尴尬和挫败感瞬间烟消云散。行吧，自家宝宝是个英语学渣，他能怎么办？宠着呗…
不久后，又一次重要的模考成绩下来了。
程安妤看着自己的总分和排名，虽然比之前有进步，但距离她心目中理想的一本线还有不小的差距。尤其是数学和物理依旧惨不忍睹，一股熟悉的失落和焦虑涌上心头，晚饭都吃得没什么滋味。
沈图南看她蔫蔫的样子急得抓耳挠腮，晚自习后，在报刊亭后面他拉着程安妤的手，开始了他独创的沈氏逻辑安慰：
“哎呀宝宝，别愁眉苦脸的，你看啊，”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语文没上一百二怎么了？没关系！这说明咱们将来为人实在，不会胡说八道吹牛逼！”
“数学不及格更没关系！这说明咱们心思单纯，将来不会在背后搞那些弯弯绕绕算计人！”
“物理才考十几分？那就更加不是事儿了！这说明咱们压根没那根筋，将来也不会去研究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水添加剂危害社会！而且我跟你说，物理那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做的！”
“英语不及格？那就更是大大的优点了！这说明啥？说明咱们爱国！爱到骨子里的那种！绝对的文化自信！”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表情夸张，语气诚挚仿佛考砸了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程安妤一开始还绷着脸，听到后面实在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捶了他一下：“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怎么是歪理呢？”沈图南见她笑了心里松了口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这叫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家宝宝那是品德高尚，天赋异禀！”
他伸手，轻轻擦掉她笑出来的眼泪，眼神变得认真而温柔：“一次考试而已，别怕还有时间呢。哥…我陪着你，咱们慢慢来。”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笨拙又真诚的安慰，像一阵暖风吹散了程安妤心头的阴霾。她知道前路艰难，知道身边危机四伏，但至少在此刻，有这个傻乎乎的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少年在身边，那些压力和不安，似乎也变得可以承受了。
她主动靠进他怀里，听着他瞬间加快的心跳小声说：“嗯。”
沈图南紧紧抱住她，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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