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南觉得周五傍晚的那个画面，像用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他本来是看程安妤一直没出教学楼，担心她是不是又学习学到晕倒鬼使神差地折返回来想看看。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那个让他心脏骤停的场景。
陆延舟那个混蛋把他小心翼翼都不敢用力触碰的程安妤，死死地按在墙上低头……强吻了她。
程安妤在挣扎很微弱但在沈图南眼里，那无助的样子像一把刀凌迟着他的心。
他当时就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
他看到她扇了陆延舟一巴掌，然后哭着跑开。
他想冲上去把陆延舟揍得他妈都不认识，想把程安妤拉进怀里告诉她别怕。
可他脚下像生了根。
他算什么？他以什么立场冲上去？同学？朋友？还是那个……连关心都显得笨拙可笑的暗恋者？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愤怒、嫉妒、心疼和深深无力的酸涩感，像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傻逼，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宝贝被人强行玷污却连上前保护的资格都没有的傻逼。
那天沈图南过得浑浑噩噩脑子里反复回放那个画面，程安妤苍白的脸陆延舟强势的背影，还有那清脆的巴掌响……心口堵得厉害，又酸又胀难受得他想砸东西，想吼叫最后却只能像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蜷缩在房间里，舔舐伤口。
他受不了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
周六凌晨，天还没亮他就拿着手机，反复删改最终咬着牙，给程安妤发了条微信：
「周末有空吗？一起…出去逛逛？散散心。(???)」
他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敢看回复，心脏跳得像擂鼓。他怕她拒绝怕她因为陆延舟的事，连他也一起讨厌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手机亮了。
程安妤回了一个字：「好。」
沈图南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巨大的狂喜冲昏了他的头脑，暂时压过了那份心碎和酸涩。
周末，两人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商场门口见，程安妤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比前几天精神了些，但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和疲惫。
沈图南看着她，心里又疼又软那些准备好的、故作轻松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干巴巴地问：“想吃点什么？还是想买什么？今天我请客。”
程安妤摇摇头，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走着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沈图南几次想牵她的手或者像以前一样揽她的肩膀，都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走到一个人流较少的消防通道附近，沈图南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拉住程安妤的手腕，将她带进了通道的阴影里。
“程安妤”他看着她眼神执拗带着压抑了好几天的痛苦和渴望“周五晚上……我看到了。”
程安妤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想挣脱。
沈图南却握得更紧声音沙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老子去废了他！”
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愤怒和心疼，程安妤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又卑劣的念头。陆延舟太可怕了她需要一把保护伞，一个能暂时隔绝陆延舟的屏障。而眼前这个阳光热烈对她一片真诚的沈图南，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利用他？……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垂下眼睫再抬起时，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和委屈声音细细的：“你……你都看到了？”
这模样瞬间击溃了沈图南所有的防线，他心疼得要命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更是怒火中烧又怜惜不已。
“别怕，程安妤别怕……”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有我在，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程安妤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年轻身体传来的炽热温度和剧烈心跳，那股蓬勃的毫无保留的爱意几乎要将她灼伤。她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更强的自保念头压了下去。
她轻轻推开他一点仰起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和爱恋的眼睛，用带着蛊惑的软糯的声音说：“沈图南…我们偷偷谈恋爱好不好？”
沈图南愣住了，大脑当场宕机。
他……他听到了什么？偷偷…谈恋爱？和程安妤？！
巨大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脑海里炸开，炸得他头晕目眩快要窒息。他感觉自己像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幸福得不真实。
“真……真的？！”他声音都在发抖，手也无意识地收紧生怕她反悔。
“嗯。”程安妤点点头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抹红晕，更显得楚楚动人“但是……不能公开，现在是高三不能影响学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齐悦包括我哥。”她必须把风险降到最低。
“好！都听你的！”沈图南毫不犹豫地答应，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让他做什么都行！他兴奋得快要晕过去，看着怀里女孩娇羞的模样，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他低下头，带着无比的珍视和难以抑制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和陆延舟那个充满掠夺和惩罚意味的吻完全不同，它青涩，笨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和纯情，像一团温暖的火焰试图驱散她心底的寒意。
程安妤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甚至微微仰头回应了这个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交易，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一吻结束，沈图南耳根红得滴血眼神亮得惊人看着程安妤傻笑。“宝宝…我…我好开心……”他语无伦次。
程安妤也假装羞涩地低下头，心里却冷静地规划着下一步。
于是，一段隐秘的地下恋情开始了。
沈图南严格恪守着不公开的约定，在学校里尽量克制但眼神里的爱意和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他会更自然地给她带早餐，会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飞快地捏一下她的手，会在晚自习后坚持送她到离出租屋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口。
程安妤也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地下女友。接受他的好意，偶尔回应他羞涩的亲吻，在他因为篮球赛胜利兴奋地想要抱她时，也会半推半就地让他搂一下腰。
但当齐悦闪着八卦的眼睛问她：“安安，你跟沈图南最近有点不对劲哦？他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你们是不是……？”的时候，程安妤总会一脸无辜和认真地否认：“悦悦你想多啦，我们就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而已，他现在是我数学补习老师哦～”
面对哥哥程景笑偶尔投来的探究目光，她也神色坦然：“哥哥，我跟沈图南就是普通朋友，他人比较热心而已。”
她将地下恋贯彻得十分彻底。
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完全切断与江亦和陈舟行的联系，江亦给的保健品她照单全收，偶尔还会拿着难题去请教他，享受着他那种理性又带着微妙关注的讲解。陈舟行整理的笔记和偶遇的关心，她也坦然接受，毕竟这对她的学习确实有帮助。
她唯独将陆延舟彻底屏蔽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不回复不接触，无视他所有冰冷或带着压迫感的视线。
沈图南沉浸在恋爱的巨大喜悦中，一开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他好几次看到，程安妤和江亦讨论问题时两人靠得极近，江亦的手甚至会偶尔碰到她的笔或者草稿纸；看到陈舟行给她递水时，那温和笑容下隐藏的不容忽视的亲近感……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嫉妒开始在他心里滋生。
终于，在一个晚自习后的夜晚他送程安妤到老地方，看着她又要像往常一样离开，他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
“宝宝”他声音有点哑带着压抑的委屈和怒火，“你和江亦…还有陈舟行…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程安妤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很自然地回答：“没有啊，就是正常讨论学习问题。”
“正常？！”沈图南的音调忍不住拔高“他碰你手了！陈舟行看你的眼神也不对！我是你男朋友啊！”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又委屈又愤怒。
程安妤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掠过一丝细微的波动但很快被一种他不懂事的念头取代。她微微蹙眉，带着点不解和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
“不是你也同意不公开的吗？”
沈图南被她这句话噎得瞬间哑火，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是啊，是他答应的不公开…可是……可是他看到她和别人亲近，他就是会难受，会发疯啊！
他看着她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平静，甚至带着点无辜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心痛席卷了他。他猛地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带着哽咽和浓浓的鼻音：
“可是我难受…宝宝，我难受…我看到他们靠近你，我这里……”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那里心脏跳得又快又乱带着真实的疼痛，“……就好疼……”
他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又像是守护着易碎珍宝的骑士，在忠诚与嫉妒中痛苦挣扎。
程安妤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颈窝处传来的他滚烫又潮湿的呼吸，听着他带着哭腔的笨拙的告白，那颗因为算计而变得有些冷硬的心，终于软了一角。
她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回抱了他，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别哭了。”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再等等，等过几天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们就公开好不好？”
她终究是，对他心软了。
沈图南听到她的话，猛地抬起头眼睛还红着，却亮得惊人像落满了星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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