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倭国各方势力心怀鬼胎、蠢蠢欲动之际,一支悬挂着江南某商号旗帜的中型福船,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驶离了九州肥前平户港的码头。平户港,此时乃是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窗口,也是诸多亦商亦倭的武装商人集团活跃之地。
这艘船的船主名叫沈金禄,乃是浙江宁波府人士,表面上做着正经的海上丝绸、瓷器生意,暗地里,却与九州多家大名,尤其是少贰家,有着密切的走私往来,并向其提供大明的情报,以换取贸易特权和高额利润。他身材微胖,脸上总是挂着市侩的笑容,但一双小眼睛里却时常闪烁着精明的、毫无底线的光芒。
此刻,沈金禄正与一名身穿倭国服饰、腰间插着短刀的倭人密探在船舱内低声交谈。这名倭人,是少贰教赖派来的使者。
“沈船主,情况紧急!明国大军压境,壹岐岛已陷!我家主公欲起兵迎敌,急需了解明军虚实!他们的兵力、舰船数量、火炮配置、驻扎情况……越详细越好!”倭人密探语气急促。
沈金禄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哎呀,使者大人,您这可真是为难在下了。明军戒备森严,那汉王朱高煦治军极严,想要打探到核心军情,风险极大啊……”他拖长了语调,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倭人密探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推到沈金禄面前,袋口敞开,里面是黄澄澄的金币和几颗品相极好的珍珠。“这是定金。只要消息准确,助我家主公击败明军,后续还有重谢!而且,平户港的生意,以后可以给您再让出一成的利!”
沈金禄的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他迅速将布袋收起,脸上的为难一扫而空,换上了谄媚的笑容:“使者大人客气了!为您和少贰大人效劳,是在下的荣幸!不瞒您说,在下在明军之中,倒也安插了几个眼线……虽然接触不到核心,但一些大致情况,还是能探听到的。”
他压低了声音,将自己通过收买明军中少数意志不坚定的底层辅兵、以及观察明军舰队动向得到的信息,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据在下所知,明军此次来的战舰,虽然庞大,但数量似乎不多,主力巨舰不过两三艘,其余皆是护卫小船。其陆战队登陆壹岐岛的,估摸也就两三千人,虽装备精良,但久战必疲。而且,他们远道而来,补给线漫长,物资必然紧张……只要少贰大人能集中精锐,以雷霆之势击其一部,必能重创建明军,甚至俘获其巨舰!”
沈金禄刻意淡化了明军火炮的恐怖威力和士兵的战斗素质,反而夸大了明军可能存在的弱点,如兵力不足、补给困难等,极力怂恿少贰家主动出击。这既是为了迎合少贰教赖的狂妄心理,也是为了自己能在战后获得更大的利益。
倭人密探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哟西!沈船主果然消息灵通!我立刻返回禀报主公!此番若胜,你当居首功!”
送走倭人密探后,沈金禄志得意满,立刻吩咐手下启航,他打算亲自去一趟壹岐岛附近海域,以“贸易”或“投诚”为名,试图靠近观察,获取更确切的情报,也好在少贰家面前卖出更高的价钱。
然而,沈金禄及其同伙的鬼祟行径,早已落入了大明海军严密的监控网络之中。朱高晟在设计新式海军时,就极其重视情报与反情报工作。舰队不仅装备了高倍望远镜,还建立了一套包括海上巡逻、信号监听、以及对周边海域可疑船只进行识别跟踪的体系。
当沈金禄的福船在黎明时分,鬼鬼祟祟地试图靠近壹岐岛海域时,立刻被一艘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明军三级巡洋舰“海狼”号发现。
“了望哨报告!左舷发现不明船只,悬挂商号旗,但航向可疑,正在向我封锁线靠近!”
“海狼”号舰长,一位名叫陈啸天的年轻军官,立刻举起望远镜观察。他看到那艘福船吃水不深,显然没装载多少货物,船员的动作也显得有些鬼祟。
“发信号,命令其立刻停船,接受检查!”陈啸天果断下令。
信号旗升起,警告的号角声也随即响起。然而,沈金禄的船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像是受惊的兔子,立刻转向,升起满帆,试图凭借对附近水域的熟悉逃窜!
“果然有鬼!追上去!命令它立刻投降,否则开炮警告!”陈啸天眼中寒光一闪。
“海狼”号作为新式巡洋舰,速度远非旧式福船可比。它如同矫健的海豚,破浪疾驰,迅速拉近了与目标的距离。船首那门新型速射炮“轰”地一声,打出了一发警告弹,落在福船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炸起一道高大的水柱!
巨大的爆炸声和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终于让沈金禄的船员崩溃了。福船缓缓停了下来,船员们战战兢兢地举起了双手。
陈啸天亲自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员,乘小艇登上了福船。沈金禄强作镇定,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迎了上来:“这位军爷,误会,误会啊!小人是正经商人,是听闻王师到来,特来投诚,想做点生意,犒劳将士……”
陈啸天根本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冷着脸一挥手:“搜!”
士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冲入船舱,很快,便搜出了尚未完全藏匿好的、与倭人往来的书信(虽然用了暗语,但破绽明显),以及那一小袋作为定金的金币和珍珠。更重要的是,在沈金禄的贴身衣物里,搜出了一份他刚刚草拟的、关于明军大致兵力部署和舰船观察记录的密信底稿!
“人赃并获!”陈啸天看着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沈金禄,眼中满是鄙夷和杀意,“通敌叛国,罪无可赦!全部锁拿,押回‘定远’舰,听候王爷发落!”
消息传回“定远”舰,朱高煦勃然大怒。他正在筹划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最忌讳的就是军情泄露和后方不稳。这些为了蝇头小利,不惜出卖家国、资敌通倭的好商,其行径比倭寇更为可恨!
他立刻下令,在“定远”舰的甲板上设立临时军法堂,他要亲自审讯此獠,并以此为契机,整肃军纪,震慑所有可能心怀不轨之徒。
沈金禄及其几个主要同伙被五花大绑地押到甲板上,面对如山岳般巍峨的钢铁巨舰和周围明军将士那如同利剑般的目光,几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小人愿意献出全部家财,只求王爷饶小人一条狗命啊!”沈金禄涕泪横流,丑态百出。
朱高煦端坐在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面沉如水,目光如刀,冷冷地俯视着脚下的叛国者,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严:“沈金禄,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沈金禄连连磕头。
“你身为大明子民,不思报国,反而勾结倭寇,贩卖军情,资敌助逆!致使我军机密可能泄露,将士安危受到威胁!你可知,因为你的一己私利,可能会有多少我大明好儿郎枉送性命?你可知,你的行为,与那些禽兽不如的倭寇,有何分别?!”朱高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甲板上空。
沈金禄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朱高煦不再看他,目光扫过甲板上肃立的全体官兵,朗声道:“诸位将士都看清楚了!这就是通敌叛国者的下场!我大明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却总有这等宵小之辈,在背后捅刀子,为了几个臭钱,连祖宗和国家都能出卖!对于此等败类,我大明律法,绝不姑息!军法,更不容情!”
他猛地站起身,下达了最终的判决:“人犯沈金禄,及其主要同伙,证据确凿,通敌叛国,罪大恶极!依《大明律》及天津卫《海军战时条令》,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将其首级悬于旗杆示众!其船货一律没收充公!将其罪状,通报全军,并传檄沿海各州县,以此为戒!”
“遵令!”如狼似虎的刀斧手上前,将瘫软如泥的沈金禄等人拖至船舷边。
“不——!王爷饶命啊——!”凄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高高悬挂在了“定远”舰的主桅杆上,无神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在警示着所有心怀不轨者。
甲板上一片肃静,只有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所有官兵都感受到了汉王殿下维护军纪、惩治叛徒的雷霆手段和坚定决心。一种同仇敌忾、对叛国行为零容忍的氛围,在舰队中更加浓厚地弥漫开来。
朱高煦看着那悬首示众的人头,心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他深知,远征在外,内部必须铁板一块。四弟高晟的海军教育手册说的“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他此刻有了更深的理解。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方能确保这支利剑的纯洁与锋利,方能无后顾之忧地迎战即将到来的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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