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高晟在处理完军政要务后,邀请朱高煦来到天津卫城外一处新平整出来的、极其开阔的场地。场地呈长方形,两端各设有一个由两根木柱和一根横梁组成的“门”,场地界线以白灰清晰标出。
朱高煦看着这奇怪的场地,疑惑道:“四弟,此乃何地?演武场不像演武场,校场不像校场的。”
朱高晟神秘一笑,命人取来一个以十二片熟皮缝制、内胆以动物膀胱充气而成的圆球。此球与现代足球已十分相似,弹性适中,做工精良。
“二哥,此物名为‘足球’。”朱高晟将球在脚背上掂了掂,动作娴熟,“此乃小弟琢磨出的一种新式游戏,亦可视为一种特殊的练兵之法。”
“游戏?练兵?”朱高煦更加疑惑,看着那圆滚滚的皮球,实在无法将其与严肃的军事训练联系起来。
朱高晟开始详细讲解规则:“此场地两端球门,各为一队守护之目标。两队各遣十一人上场,除守门员可用手在禁区内触球外,其余队员皆需以足、膝、胸、头等部位操控、传递此球,设法将其攻入对方球门。入门一次,计为一筹……呃,一‘球’。比赛有时限,最终以进球多者获胜。”
他一边说,一边叫来一队早已接受过初步训练的人民卫士兵,与一队来自远征海军战队的士兵,进行演示比赛。
随着担任裁判的军官一声哨响,演示开始。起初,朱高煦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觉得一群军汉追着一个皮球跑,颇为滑稽。但很快,他的眼神就变了。
只见场上的士兵们为了争夺球权,奔跑、冲刺、急停、变向,动作迅猛,体力消耗极大。传球需要精准的脚法和团队默契,盘带过人考验个人的灵活与胆识,防守拦截则需果断与勇猛。整个场地如同一个微缩的战场,充满了对抗、策略与协作。
一次精彩的团队配合尤为引人注目:人民卫一名队员后场断球,迅速传给接应的队友,队友不停球直接斜传前场空档,边路队员高速插上,下底传中,中路包抄的队员高高跃起,一记有力的头槌,将球砸入网窝!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默契,对体力、技术、意识和勇气的要求极高。
朱高煦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游戏?这分明是一场模拟的步兵协同突击!奔跑锻炼耐力与速度,对抗锻炼勇气与身体,传球配合锻炼团队意识与战场沟通,战术执行锻炼纪律与应变能力!而且,整个过程充满了竞争性和趣味性,远比枯燥的队列操练更能激发士兵的热情。
“妙啊!四弟!”朱高煦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此游戏……不,此练兵之法,实在是妙不可言!既能强健兵士体魄,又能磨砺其协作与勇武,更能排遣远征孤寂,转移思乡之情!真乃一举多得!”
他本身就是顶尖的武将,立刻看出了其中蕴含的军事价值。“若将此足球推广至各军,尤其是常年戍边或海外征战的部队,必能使士卒更加悍勇矫健,减少因无聊而滋生的事端!”
朱高晟笑道:“二哥果然慧眼。此足球规则,暗合行军布阵之理。控球如同掌握战场主动权,传球如同部队协同,射门如同攻坚破垒,防守如同稳固阵线。长期习练,不仅能提升个人身体素质,更能潜移默化地提升整支队伍的战术素养和凝聚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规则严禁故意伤人的危险动作,强调公平竞赛,亦有培养军纪、疏导暴戾之气之效。”
“说得太好了!”朱高煦跃跃欲试,“四弟,来来来,你我兄弟二人,也下场去踢上一场!让为兄亲身感受一番!”
朱高晟早有此意,欣然应允。两人脱下外袍,换上简便的劲装,各自加入一队。
起初,朱高煦仗着身强力壮,横冲直撞,试图凭个人勇力带球突破,但很快发现,在对方有组织的围抢和协防下,单打独斗寸步难行,球很快就被断下。他有些懊恼,但也激起了好胜心。
朱高晟则更多地通过跑位、接应和简洁的传球来组织进攻。他看准一个空档,接到队友传球后,没有贪功,迅速将球分给位置更好的朱高煦。
朱高煦接球,这次他没有盲目带球,而是观察了一下场上的形势,发现另一侧有队友插上,他模仿着之前看到的配合,尝试着一脚斜长传。球虽然传得有些大,但意图明确,插上的队友奋力追赶,险些形成单刀。
“好球!二哥传得漂亮!”朱高晟适时地鼓励道。
朱高煦心中一阵畅快,这种通过配合创造机会的感觉,与在战场上指挥若定、麾下用命有异曲同工之妙。
兄弟二人在场上奔跑、拼抢、传球、射门……汗水浸透了衣衫,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朱高煦逐渐找到了感觉,他开始学会观察队友跑位,学会利用身体合理卡位,学会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他虽然技术粗糙,但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出色的身体素质,也给对方防线带来了巨大压力。
最终,凭借朱高晟一记精准的直塞球,朱高煦强行超车后卫,面对出击的门将,冷静推射远角得手!
“进了!!!”朱高煦兴奋地大吼一声,如同在战场上斩将夺旗一般,与跑过来庆祝的朱高晟重重击掌。这一刻,什么王爷尊卑,什么争储往事,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运动带来的最纯粹的快乐和兄弟并肩的酣畅淋漓。
一场球赛下来,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却感觉浑身通透,神清气爽。
朱高煦抹着脸上的汗,由衷地说道:“四弟,此足球,真乃神物也!为兄回去后,定要在麾下军中大力推广!让儿郎们都练起来!”
朱高晟笑着点头:“正该如此。不仅能练,还可定期组织各军之间比赛,优胜者给予奖赏,更能激发热情。到时候看看是我天津卫的卫队厉害还是二哥旗下的百征之兵厉害”
夕阳的余晖洒在绿茵场上,将兄弟二人的身影拉长。足球这颗小小的种子,随着汉王的认可,即将在大明的军队中生根发芽,成为一种独特的练兵方式和凝聚军心的文化。而朱高煦也通过这场球赛,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拉近了与四弟的距离,感受到了超越权力争斗的简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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