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晟王府的书房内,朱高晟正与杨士奇挑灯夜战,审核着天津卫船舶司的第一批章程草案。尽管外界暗流汹涌,但他深知,尽快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才是稳住局面的根本。
突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小柱子一脸肃穆地走进来,低声道:“主子,宫里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公公,持金牌密旨,请主子即刻秘密入宫见驾。”
朱高晟与杨士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如此深夜,金牌密旨,秘密入宫……绝非寻常。
“先生暂且休息,我去去就回。”朱高晟放下笔,神色平静,内心却已掀起波澜。他预感,决定命运的时刻,或许即将来临。
没有仪仗,没有声张,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悄然将朱高晟从侧门接入了紫禁城,直达乾清宫东暖阁。这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只有朱棣一人负手站在窗前,仿佛已等待多时。
“儿臣叩见父皇。”朱高晟收敛心神,恭敬行礼。他注意到,连侍奉的太监宫女都一个不见。
“起来,关门。”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朱高晟依言关上厚重的殿门,暖阁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朱棣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朱高晟,没有任何迂回,直接开口:“老四,朕今日叫你来,是要与你说几句……或许你不爱听,但必须说透的话。”
“父皇请讲,儿臣谨听教诲。”
朱棣深吸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绣墩示意他坐下,自己却依旧站着,沉声道:“首先,朕要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你身边那个小太监,小柱子。”
朱高晟心中猛地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小柱子?他伺候儿臣还算尽心……”
“他不仅仅是伺候你那麽简单。”朱棣打断他,目光锐利,“他是朕的人。是‘隐鳞’之一。”
尽管早有猜测,但由皇帝亲口证实,尤其是点出“小柱子”这个名字,依然让朱高晟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指尖微微发凉。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
朱棣看着他,继续说道:“你不必惊慌,也无需怨恨。朕在你身边安插眼睛,并非独独针对你。你的大哥、二哥、三哥身边,同样有朕的人。这是帝王家的悲哀,也是朕作为父亲,能为你们做的最後一点事情。”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无奈:“朕坐在这个位置上,看似至高无上,实则如履薄冰。天下太大,人心太复杂。朕无法时时刻刻看护着你们,只能用这种方式,知道你们是否安全,是否走上了歧路。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一种……笨拙的保护。至少,在你们真的遇到致命危险时,朕或许能来得及出手。小柱子他的首要使命,是护你周全,其次才是将一些朕需要知道的事情,报予朕知。”
这番话,大大出乎朱高晟的意料。他原以为会听到的是帝王心术的冷酷,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个父亲沉重而无奈的爱。他抬起头,看向朱棣,发现父皇的眼角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态和伤感。
“儿臣……明白。”朱高晟的声音有些干涩,“儿臣不曾怨恨。皇家……有皇家的不得已。” 他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天家无父子”这句话背後的惨烈与辛酸。
朱棣似乎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能明白,最好。今日朕与你坦诚相见,是因为朕已决定,不再将你当作需要呵护、需要考验的皇子。朕要与你,如同……如同与国之储君一般,商议关乎大明国运的大事。”
“储君”二字如同重锤,敲在朱高晟心上。他猛地站起身:“父皇!大哥他……”
朱棣摆摆手,打断他:“今日只论国事,不论其他。朕只问你两个问题,你要据实回答,用你的本心回答。”
“第一,朝廷财政,日益窘迫。北伐、下西洋、迁都、赈灾……处处需要钱粮。而税赋来源,已被层层盘剥,难以为继。旧有的来钱路子,已被官僚、勳贵、豪商堵死。你可有办法,为朝廷开辟一条新的、可靠的财路?一条能绕开这些蛀虫,直达国库的财路?”
“第二,太子身边的文官集团,汉王身边的勳贵集团,已成国家顽疾。他们相互倾轧,又相互勾结,盘根错节,尾大不掉,朕动弹不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你可有办法,既能消除这两大痼疾,又能避免朝局震荡,天下动乱?”
这两个问题,一个关乎钱袋子,一个关於枪杆子和笔杆子,直指帝国最核心、最棘手的难题!
朱棣的目光死死盯住朱高晟,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这是他最後的考验,也是最终的托付。
暖阁内,烛火噼啪作响,空气仿佛凝固了。朱高晟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他知道,他的回答,将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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