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废弃的护林站,两人一头扎进了更密的林子里。
地图上看着不远,走起来才知道要命。根本没有现成的路,全靠陈萱在前面用树枝拨开纠缠的藤蔓和带刺的灌木,深一脚浅一脚地探着走。林海跟在她后面,拄着木棍,走得更加艰难。
林子里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只有脚踩在湿滑落叶上的噗嗤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雨水是停了,可树冠上的积水时不时“哗啦”一下兜头浇下来,冰得人一哆嗦。空气又湿又闷,裹在身上,黏糊糊的。
林海的体力消耗得极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喘气的声音就跟破风箱似的,脸上的汗混着树叶上滴落的水珠,往下淌成线。左肩那片伤,估计是发炎了,又红又肿,隔着湿透的布料都能感觉到烫。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但每迈一步,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抽搐一下。
陈萱时不时停下来等他,回头看他一眼。他那张脸,白里透青,眼窝深陷,看着就让人揪心。
“还行吗?”她又问了一次。
林海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摆摆手,示意继续走。
陈萱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开路。她知道,这会儿劝他歇,比让他走还难受。她把速度放慢了些,尽量挑着相对好下脚的地方走。
林海看着前面那个同样疲惫、却始终挺直的背影,眼神复杂。他空着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除了水壶和野草,还贴身放着那个没电的导航仪。如果能找到办法给它充上电……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眼下,能活着走到地图上那个地方,就是老天爷开恩了。
又往前挪了一段,地势开始往下走。坡陡,脚下更滑。林海一个没留神,右脚踩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猛地一滑!
“小心!”陈萱听到动静回头,伸手想去拉,已经晚了。
林海整个人向后坐倒,顺着湿滑的坡地往下溜了好几米,才被一棵横生的树根拦住。木棍脱手飞了出去,他躺在泥水里,半天动弹不得,只剩下剧烈地咳嗽和喘息。
陈萱连忙滑下去,把他扶起来。“伤着哪儿没有?”
林海摆摆手,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才缓过气。“没……没事……”他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试了两下,腿软得根本撑不住。
陈萱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滚到一边的木棍,心里叹了口气。她走过去把木棍捡回来,塞回他手里,然后不由分说,架起他一条胳膊,半扶半抱地把他搀了起来。
“省点力气,别逞强。”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道。
林海这次没再挣扎,靠着她手臂的力量,勉强站稳。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继续往坡下挪。
沉默地走了一阵,林海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嘶哑:“你说……他……还活着吗?”
陈萱知道他在问谁。那个引开狼群的老人。
她顿了顿,看着前方幽暗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林子,实话实说:“不知道。”
林海不说话了,只是把身体的重量更多地靠向陈萱。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隐约传来了流水声。声音不大,淙淙的,在这过分安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精神都是一振。有水源!
循着水声,拨开最后一片茂密的蕨类植物,一条不算宽、但水流清澈的山溪出现在眼前。溪水从岩石间穿过,在低洼处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清冽见底。
陈萱把林海扶到溪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坐下,自己先掬起一捧水,尝了尝。水很凉,带着点甜味,没问题。
她立刻把水壶灌满,递给林海。
林海接过水壶,几乎是贪婪地大口喝起来。清凉的溪水滑过灼热的喉咙,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陈萱也喝了个够,然后又灌了一壶。她看着溪流的方向,对照了一下地图。
“沿着溪流往下游走,应该就能靠近‘黑水河’支流,那个石屋和药田,估计就不远了。”她说。
林海点了点头,看着清澈的溪水,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
希望,就像这溪水一样,虽然细小,却源源不绝。
两人在溪边短暂休息,补充了水分,准备继续沿着溪流,走向那个地图上标记的、可能存在的庇护所。
林海撑着石头,想要站起来。这一次,他稳了很多。
至少,他们找到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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