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带着陈萱全身的重量和决绝的意志,化作一道银灰色的寒光,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暗红结晶中央、那最粗大的一道裂纹之中!
“咔嚓——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尖锐到极致的、仿佛玻璃与骨骼同时碎裂的刺耳声响!匕首的尖端深深没入结晶内部,那搏动着的、邪异的暗红光芒猛地一滞,随即如同破裂容器中的液体,疯狂地从裂纹中迸射、逸散!
不再是稳定的光芒,而是化作无数道混乱的、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暗红射线,在洞穴内疯狂扫射!被射线扫过的岩壁,菌毯瞬间焦黑碳化;扫过那些瘫倒或徘徊的菌傀,它们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枯草,发出凄厉的嘶嚎,迅速化作飞灰!
整个洞穴仿佛陷入了最后的、毁灭性的癫狂!
“呃啊——!”
陈萱首当其冲,尽管在刺下匕首的瞬间已尽力向后仰身,依旧被几道逸散的射线扫过左肩和手臂。防护服瞬间被撕裂,皮肤上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那股随之而来的、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精神冲击,如同烧红的铁棍在她脑中搅动,让她眼前一黑,差点从祭坛上栽落。
她死死咬住牙,鲜血从咬破的嘴唇不断淌下,借助匕首支撑住身体,猛地将其从已然开始崩解的结晶中拔出!
结晶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急速蔓延,崩解的速度越来越快。核心处那暗红的光芒急速黯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内部死去。
那个由菌丝构成的、老人形态的怪物,发出了最终极的、充满不甘和怨毒的无声尖啸(那尖啸直接作用于精神),构成它身体的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然后如同被风化的沙雕般,寸寸断裂、崩塌,化作一地毫无生机的、暗红色的粉末。
缠绕向林海的那些菌丝也同时失去了活力,软软地垂落、枯萎。
祭坛周围残存的菌毯网络,如同被截断了根系的植物,迅速枯萎、卷曲,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死亡般的腐臭气息。
暗红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洞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只有陈萱粗重的喘息和林海那边传来的、压抑的痛苦呻吟。
结束了?
陈萱拄着匕首,单膝跪在祭坛上,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左肩和手臂的灼伤痛彻心扉,脑海中的刺痛余波未平,但她心中却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她摸索着,从口袋中取出那个简陋的仪器。按下按钮,仪器发出了稳定的、频率单一的嗡鸣声,不再有之前的杂乱和躁动。钥匙上的幽蓝光芒也恢复了平稳的闪烁。
这里的能量场……似乎真的平息了。
她不敢大意,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走下祭坛,朝着林海的方向摸去。
黑暗中,她靠得很近才勉强看清他的轮廓。他依旧昏迷着,但身体不再剧烈抽搐,皮肤上那些诡异蠕动的菌斑和金纹似乎也暂时沉寂了下去,只是那灰败的脸色和微弱的呼吸,显示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必须立刻离开!
陈萱将他扶起,架在肩上。这一次,林海的体重似乎更加沉重,而她自己的体力也几乎耗尽。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
她凭借着记忆和对仪器嗡鸣声的细微感知,朝着那条地图上标注的、绕过祭坛的“生路”方向挪动。
穿过祭坛洞穴的另一侧,果然发现了一个之前被厚重菌毯掩盖的、狭窄的裂缝。挤过裂缝,后面是一条更加天然、几乎没有人工痕迹的地下通道。这里空气潮湿,但那股甜腻的腐臭气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水汽和岩石味道的清新。
仪器上的嗡鸣声在这里变得轻微而稳定。
陈萱心中稍定,看来地图是真的。她不敢停歇,沿着这条崎岖不平的通道,背负着林海,艰难地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微弱的水声,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提灯和菌类光芒的——自然光?
希望如同甘泉,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田。她加快脚步,向着那光亮的来源蹒跚而行。
通道开始向上延伸,坡度渐陡。那光亮越来越清晰,是灰白色的,来自外界的天光!
终于,在爬上一段陡峭的、布满碎石的斜坡后,她拨开垂落的藤蔓和杂草,背着林海,踉跄着冲出了洞口!
久违的、带着草木清香和微凉水汽的空气涌入肺腑,虽然依旧阴冷,却让她恍若隔世。外面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但东方天际已经透出了一丝微弱的鱼肚白。他们身处一个隐蔽的山谷底部,旁边是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流,水声淙淙。
她终于带着林海,离开了那个地狱般的地下世界。
陈萱双腿一软,带着林海一起摔倒在溪边的草地上。她仰面看着灰白色的、逐渐亮起的天空,感受着身下青草的湿润和坚实的大地,泪水混合着血水和汗水,无声地滑落。
她做到了。
但战斗,还远未结束。林海体内的威胁仍未解除,而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她侧过头,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林海,伸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至少,他们还活着。
至少,他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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