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的晨雾还没散，村尾的废弃私塾就传来孩子的嬉闹声，可那声音透着股诡异的空荡，像从罐子里闷出来的。王阿婆提着菜篮子路过时，瞥见私塾的破窗里有个淡白的影子，正弯腰对着地上的孩子说话，她刚想凑近看，影子突然抬头，窗玻璃 “哐当” 一声碎了，碎片溅在地上，映出个穿长衫的人影，转眼就没了。
“林姑娘！不好了！村里的娃子都往私塾跑！” 王阿婆的声音在院门外炸响，手里攥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朵槐树叶，和槐魂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俺家小孙子今早没去学堂，俺找了半天才发现他在私塾门口蹲着呢，手里就攥着这个牌，问他啥也不说，眼神直勾勾的，像丢了魂！”
林栩刚把槐魂珠的滋养布换好，珠身的淡绿光还在石桌上泛着暖。她接过木牌，指尖刚碰到牌面，就觉得股冷意顺着指尖爬 —— 不是木煞的寒，是 “纸墨怨”，带着股旧书腐烂的味道，和之前在清溪村李秋月的蓝布包里闻到的旧信纸味相似，却更沉。“常仙，这木牌有问题。” 她轻声说，桃木杖在手里轻轻震，杖身的淡青光泛着冷，常仙的声音带着疑惑：“是‘执念木’做的，这种木头只有民国时期的私塾才用来做学生牌，上面裹着教书先生的怨，娃子们是被这怨勾过去的。”
马明宇抱着笔记本跑过来，里面夹着张从村支书那借来的老地图：“林栩姐，这私塾是民国二十年建的，后来打仗的时候被烧过，教书先生姓周，听说为了护学生的课本，被烧死在里面了！” 他指着地图上的私塾位置，正好在老槐树的西北方向，和槐魂珠的位置成直线，“说不定这先生的怨和槐魂珠有联系！你看这木牌上的槐树叶，跟槐魂珠上的一模一样！”
往私塾去的路上，林栩遇到了好几个找孩子的村民，手里都拿着相似的木牌，有的刻着槐树叶，有的刻着小书本，孩子们跟在后面，脚步虚浮，像被线牵着的木偶，嘴里还断断续续念着 “子曰学而时习之”，声音没力气，像在背书，却又念错了字。
私塾的门是虚掩的，推开时 “吱呀” 响得刺耳，门框上的漆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朽木，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名字，都是民国时期的学生。院子里的杂草长到半人高，中间的老槐树下摆着张破书桌，桌上放着本烧焦的课本，书页还在轻轻晃，像有人在翻。
“小宇！你咋在这儿！” 村民李婶冲过去，想拉自己的儿子，可孩子像没听见似的，径直往书桌走，伸手想去碰那本烧焦的课本。林栩赶紧拉住他 —— 孩子的手腕上沾着点淡黑的墨汁，像从课本上蹭下来的，墨汁里裹着股怨气，正往孩子的胳膊里钻。“别碰！墨汁有问题！” 她掏出艾草水，往孩子的手腕上撒了些，墨汁瞬间冒起白烟，孩子 “哇” 地哭了出来，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娘，我刚才看见个穿长衫的爷爷，他让我帮他捡课本，说捡完就能吃糖……”
林栩往书桌走了两步，照邪镜里映出个穿长衫的影子，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支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纸上的字是淡白的，写的是 “吾之书，吾之魂”。影子像是察觉到镜子，突然抬头，镜里的字瞬间变成黑的，像墨汁泼在纸上，影子的脸也清晰了 —— 眉骨高，鼻梁挺，嘴角带着点温和，可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片黑，像被墨染了。
“是周先生的怨魂，” 常仙的声音沉了些，“他的执念在那些被烧掉的课本上，槐魂珠的光引着他的怨出来了，娃子们的童魂纯，容易被他勾过来当‘帮他捡课本的学生’。” 林栩掏出之前收集的魂火小瓷瓶，打开瓶盖，道淡红的光飘出来，往影子的方向去，光刚碰到影子，他就发出声轻响，像旧书被风吹动的声音，手里的毛笔停了下来。
马明宇蹲在书桌旁，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烧焦的课本 —— 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学生名册，上面的名字都被烧得只剩一半，最后一页写着 “周敬之，民国二十五年卒于私塾”，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槐树叶，和木牌上的一模一样。“林栩姐，他和老槐树也有关系！” 马明宇的声音带着兴奋，笔记本掉在地上，上面的 “槐魂珠关联事件” 又多了条记录：“废弃私塾周敬之怨魂，执念课本，木牌刻槐树叶，与槐魂珠成直线分布。”
突然，院子里的孩子又开始躁动，纷纷往私塾的内屋跑，嘴里念着 “先生要上课了”。林栩赶紧追过去 —— 内屋的地上摆着十几张破凳子，上面坐着些淡白的影子，都是民国时期的学生魂，周先生的影子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本完整的课本，正对着空气讲课。“他在补当年没上完的课，” 常仙的声音带着点惋惜，“当年打仗时课没上完，他就被烧死了，这成了他的执念，现在借娃子的童魂，想把课补完。”
林栩看着讲台上的周先生，心里有点酸 —— 他不是恶魂，只是个放不下学生的教书先生，可他的怨已经缠上了孩子，再这样下去，孩子的童魂会被耗损，变成痴傻。她握紧桃木杖，对着周先生的影子轻声说：“周先生，你的学生们都好好的，课本也找回来了，别再留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会害了村里的娃子。”
周先生的影子停了下来，手里的课本慢慢变成烧焦的样子，他看着林栩，眼睛里的黑慢慢淡了些，嘴里发出 “呜呜” 的声，像是在哭。可就在这时，地上的学生名册突然烧了起来，黑色的火苗往周先生的影子飘去，他发出声凄厉的叫，影子开始变得透明，内屋的破窗 “哐当” 一声又碎了，外面传来股淡黑的风，像有人在叹气。
“是黑教主的煞气余痕！” 常仙的声音急了，“他之前在私塾也留了煞气，周先生的怨被这煞气激得更重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的执念物 —— 那本完整的课本，不然他会变成凶魂！” 林栩看着地上的焦名册，心里清楚 —— 这私塾的事，只是靠山屯众多隐患中的一个，黑教主留下的煞气像蛛网，正慢慢缠紧整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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