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响突然停了。
就像刚才那阵密集的敲击从未发生过一样,院子里只剩下刘婶的哭声和风吹过树梢的 “呜呜” 声。林栩盯着东厢房的窗户纸,刚才那个黑色的影子不见了,只剩下雪光映在纸上,惨白一片。
“栩?你咋了?” 旁边的王叔推了她一把,“刘婶还等着呢,你快想想办法啊!”
林栩这才回过神,看向刘婶:“刘婶,你最后见虎子的时候,他在干啥?有没有说啥奇怪的话?”
“没…… 没说啥……” 刘婶擦了擦眼泪,声音发颤,“就拿着个木头人玩,那木头人还是前儿个在老戏台子底下捡的,红颜色的,脸画得怪吓人的……”
木头人?
林栩心里一动。她想起警察来的时候,在老戏台子底下找到的红色碎布,会不会跟这个木头人有关?
“走,去你家看看!” 林栩拉起刘婶,就往村北头跑。村民们跟在后面,雪地里的脚印乱成一片。刘婶家的屋门没锁,一推就开,屋里的灯还亮着,炕上放着几个没拼完的积木,地上散落着几根彩色的绳子,而在炕角,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木头人 —— 红漆涂的身子,脸上用墨画着眼睛和嘴,嘴角咧得很大,看着像笑,又像哭。
林栩走过去,蹲下身拿起木头人。木头人入手冰凉,表面的红漆还带着点黏性,像是刚涂上去没多久。她翻过来一看,木头人的后背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栩”。
是她的名字?
林栩的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木头人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把木头人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这木头人……” 旁边的王叔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这不是‘替身人’吗?以前你爷说过,邪祟要抓人的时候,就会做个替身人,把人的名字刻在上面,然后跟着替身人找过来……”
“啥意思?” 刘婶的声音都变调了,“你的意思是,虎子是被邪祟抓了?那栩的名字刻在上面,邪祟是不是也要抓栩?”
村民们的目光一下子全落在林栩身上,有担心的,有害怕的,还有人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林栩攥着木头人,手心全是汗,她想起奶奶刚才说的话 ——“该轮到栩了”,难道真的是冲她来的?
“别慌!” 林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找虎子!刘婶,你听见鼓响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虎子往哪个方向走?”
“没…… 没看见……” 刘婶摇着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听见鼓响的时候,还听见虎子喊了一声‘爷爷’,声音是往村西头去的!”
村西头,正是老戏台子的方向。
林栩二话不说,抓起炕上的手电筒就往外跑。村民们跟在后面,谁也不敢落后 —— 丢了四个孩子,再没人敢单独待着了。雪下得更大了,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林栩跑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的雪地里有一串脚印,跟之前狗蛋失踪时的脚印一样,是光着脚踩出来的,脚趾缝里夹着泥,一直往老戏台子延伸。
“在这儿!” 林栩喊了一声,加快脚步追上去。脚印到了老戏台子底下就没了,戏台子的木板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像个张开的大嘴。
“虎子?你在里面吗?” 林栩对着门里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她把手电筒的光往里照,戏台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掉了漆的柱子,地上散落着一些干草和碎木头,还有一件红色的小棉袄 —— 是虎子今天穿的那件。
“虎子!” 刘婶冲过去,抓起棉袄就哭,“这是虎子的衣服!他肯定在里面!栩,你快进去找啊!”
林栩咬了咬牙,刚想迈步进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别进去!那戏台子底下是‘阴眼’,进去就出不来了!”
声音又粗又哑,带着点烟袋锅的味道。林栩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襟棉袄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枣木拐杖,站在雪地里。老太太的头发全白了,梳成一个髻,用一根银簪子别着,脸上刻满了皱纹,左眼下面有一颗黑痣,眼神亮得吓人 —— 是邻村的马婆婆,据说她是个 “走阴人”,能去阴间找人。
“马婆婆!你咋来了?” 王叔赶紧迎上去,“快救救虎子!他进戏台子了!”
马婆婆没理王叔,目光落在林栩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最后盯着她手里的木头人,眉头皱了起来:“你爷是林老根?”
林栩点头:“是。”
“难怪。” 马婆婆叹了口气,“这‘阴煞’是冲你们林家来的,十年前没找上你爷,现在要找你了。那三个孩子,都是替你死的。”
“替我死的?” 林栩愣了,“啥意思?”
“你爷当年断了‘黑教主’的路,毁了他的‘阴婚阵’,黑教主临死前发了誓,要让林家断子绝孙。” 马婆婆拄着拐杖,走到戏台子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戏台子底下埋着黑教主的骨头,他用‘引魂鼓’把孩子引过来,就是为了养他的魂,等魂养足了,就该抓你了。”
林栩想起家里的那面老鼓,还有东厢房里的鼓响,心里一阵发寒:“我家的鼓…… 就是引魂鼓?”
“是。” 马婆婆点头,“那鼓是你爷从黑教主手里抢来的,里面封着黑教主的一缕残魂,平时锁着没事,可一旦有孩子丢了,残魂就会醒,敲鼓引孩子过来。你爷当年就是用这鼓镇着黑教主,可他死了,没人能镇住了。”
“那虎子还有救吗?” 刘婶拉着马婆婆的衣角,哭得直磕头,“马婆婆,你救救虎子!我就这一个儿子!”
马婆婆扶起刘婶,脸色凝重:“还有救,但得靠她。” 她指了指林栩,“你爷当年教过你走阴的法子吧?要救虎子,就得去阴间走一趟,把他的魂拉回来。”
“走阴?” 林栩懵了,“我爷没教过我啊!我连走阴是啥都不知道!” 她从小就听奶奶说,走阴是要折寿的,爷当年就是因为走阴太多,才活不长的。
“没教也得学!” 马婆婆的语气硬了起来,“现在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要是过了子时,虎子的魂就会被黑教主吞了,再也回不来了。你要是不去,不仅虎子活不成,接下来还会有孩子失踪,最后还是轮到你。”
林栩看着刘婶哭红的眼睛,又想起奶奶刚才说的 “该轮到栩了”,心里像被一块石头压着。她知道马婆婆没骗她,村里的怪事,家里的鼓响,还有木头人上的名字,都指着她。
“走阴要咋做?” 林栩咬了咬牙,问道。
马婆婆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得先准备三样东西:你爷的引魂鼓、阴阳鞋、还有通关符。引魂鼓在你家,阴阳鞋我带着,通关符…… 得用你的血画。”
“用我的血?”
“是。” 马婆婆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和一支用鸡毛做的笔,“你是林家的后人,你的血能通阴阳,画出来的通关符,阴差才会认。现在跟我回你家,没时间耽误了!”
林栩点点头,跟着马婆婆往家跑。村民们留在老戏台子底下等着,刘婶非要跟着,马婆婆没拦着,只让她别说话。
回到家时,奶奶已经坐起来了,靠在炕头上,脸色还是很白,但眼神清明了不少。她看见马婆婆,点了点头:“你来了。”
“老姐姐,别多说了,赶紧把引魂鼓拿出来。” 马婆婆走到炕边,“栩要去走阴救虎子。”
奶奶没说话,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铜钥匙,递给林栩:“东厢房的柜子里,鼓在最下面,裹着红布。记住,走阴的时候,鼓不能停,不管听见啥声音,都不能回头,也不能碰阴间的东西,不然就再也回不来了。”
林栩接过钥匙,心里一阵发酸。她知道奶奶是担心她,可她没有退路。
她拿着钥匙,快步走到东厢房。这次她没犹豫,打开铜锁,拉开柜门 —— 柜子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红布,红布中间放着那面引魂鼓。鼓身是黑檀木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鼓面是暗红色的,摸起来糙糙的,像是染过血。
林栩把鼓抱起来,鼓身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她刚想转身,就听见鼓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栩…… 别去…… 阴间冷……”
是奶奶的声音?
林栩心里一紧,猛地回头看向门口 —— 门口空无一人,只有雪光透进来。她知道,这是鼓里的残魂在作祟,想让她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鼓走出东厢房,对马婆婆说:“鼓拿来了,现在画通关符吧。”
马婆婆点点头,把黄纸铺在桌上,拿起鸡毛笔,对林栩说:“伸出血指头来。”
林栩咬了咬牙,用牙齿咬破了食指,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马婆婆拿着她的手指,在黄纸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嘴里还念着口诀:“阳间血,阴间路,符纸一张,通门户……”
符画完的时候,黄纸突然冒起一阵青烟,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香味。马婆婆把符折好,递给林栩:“收好,到了阴间,见了阴差就把符拿出来。现在换阴阳鞋,准备走阴。”
林栩接过符,揣进怀里,然后换上马婆婆递过来的阴阳鞋 —— 鞋子是黑色的,鞋底画着白色的符,一只鞋大,一只鞋小,穿在脚上怪怪的。
“走吧,去老戏台子,那是阴阳交界的地方,从那儿能下阴间。” 马婆婆拿起拐杖,对林栩说。
林栩点点头,抱着引魂鼓,跟着马婆婆往外走。奶奶在后面喊了一声:“栩!活着回来!”
林栩没回头,只是用力攥了攥手里的鼓,快步走进了雪夜里。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间,还有等着吞她魂的黑教主。
可她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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