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我辜负了您的期望……《风骨》……我……”
他说不下去了。
那句“对不起”轻飘飘的,根本无法承载他内心如山般的歉意和遗憾。
他答应过要竭尽全力,要不负所托,可如今,他却要做一个半途而废的逃兵。
李大师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是有些难过。
他何尝不惋惜?
岁安是他近年来见过最有灵气的苗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可这世上的事,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往往比石头更坚硬,比刻刀更锋利。
“别说了,孩子。”
李大师再次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缓,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路还长,以后的事情……说不定。”
岁安死死咬着牙关,才没让眼眶里的湿热滚落下来。
他深深地、几乎是九十度地,对着李大师鞠了一躬。
这个动作扯动了他的伤腿,带来一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清欢在一旁看着,看着岁安因为愧疚而颤抖的背影,看着他对李大师鞠躬,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岁安那发自内心的歉意,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那个阻挠他前程的恶人。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比起让岁安再度陷入危险,自己当这个恶人又如何呢?
她下意识地想把岁安拉起来,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但最终,她只是抿紧了唇站在原地,看着岁安完成这个充满无力感的告别仪式。
岁安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李大师,看了一眼这片他曾经挥洒汗水和梦想的工地,看了一眼那块再也无法完成的《风骨》。
然后,他转过身,声音低哑地对清欢说:
“……走吧。”
这一次,他的脚步不再有一丝迟疑,朝着离开的方向挪去。
那个厚厚的信封攥在他手里,沉甸甸的。
仿佛不是钞票,而是他亲手埋葬的、自己梦想的坟墓。
回到那间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格外窒闷的出租屋,岁安将那个厚厚的信封默默放在抽屉里。
他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清欢也默契地不再催促,只说等他腿伤养好利索了再作打算。
然而,等待养伤的日子,并非平静的休憩,而是一种无声的煎熬。
岁安变得异常沉默。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狭窄的天空和灰扑扑的巷弄,一坐就是大半天。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天在工地的告别,一同被抽离了。
清欢跟他说话,他有时像是没听见,有时只是极其简短地“嗯”、“啊”一声,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不再主动碰触那根银链,甚至当清欢像往常一样想为他按摩伤腿时,他也默默地避开了。
这种沉默,比争吵更让清欢心慌。
她宁愿他发脾气,吼她,骂她,也好过这样将她彻底无视。
她开始变着法地讨好他。
她做了他最爱吃的菜,精心摆盘,可他只是机械地吞咽,味同嚼蜡。
她找出他之前看的石雕笔记,小心地拂去灰尘放在他手边,他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集市上的趣闻,规划着回山里后要如何布置他们的小家,得到的只有他背对着她的、沉默的背影。
所有的努力都像是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涟漪。
清欢心中的不安和委屈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明明都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给她一个好脸色?
难道那些石头,那些外人,真的比她还要重要吗?
这种念头让她既伤心又愤怒,还有一种更深的不甘。
这天晚上,清欢洗漱完,没有像往常一样穿上那件保守的棉质睡裙。
她咬着唇,从箱底翻出了那件她自己偷偷做的睡裙
——真丝的料子,是她咬牙用绣活换来的,款式依旧不算大胆,但比之前的任何一件都要轻薄贴身,勾勒出她日渐丰腴的曲线,领口也开得稍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她走到依旧坐在窗边、望着夜空的岁安身后,鼓起勇气,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将脸颊贴在他略显僵硬的脊背上。
“岁安……”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娇柔。
“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看看我……”
岁安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
清欢绕到他身前,昏黄的灯光下,她穿着那身明显是精心准备的睡裙。
脸上带着讨好的、甚至有一丝卑微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被关注的光芒。
“我新做的裙子……好看吗?”
她轻声问,带着试探。
岁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惊艳,没有欲望,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他看着清欢刻意讨好的样子,看着她身上那件与这破旧屋子格格不入的丝质睡裙。
所有这些积压了数日的忧郁、无力、愤懑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扭曲的宣泄口。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清欢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她在他眼中看到了黑暗的火焰,让她既害怕又隐隐有一种病态的期待。
那一夜,岁安不像往常那般温柔克制,更像是一只被困许久的野兽,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在她身上索取着。
清欢起初还试图迎合,但很快便被他的力道和那股毁天灭地般的气势所吞没,只能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被动地承受着,直到最后意识模糊昏迷过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
岁安是在一种身心俱疲的沉重感中醒来的,仿佛昨夜消耗掉的不仅是体力,还有某种支撑着他的东西。
他刚一动弹,身边就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痛楚的吸气声。
岁安侧过头,看见清欢蜷缩在他身旁,依旧沉睡着,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在承受着什么不适。
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更衬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被子滑落至肩头,露出那截纤细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而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红痕与淤青,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那些痕迹,像是一记记无声的控诉,猛地撞进岁安还有些混沌的脑海里。
昨夜那些模糊又清晰的记忆碎片瞬间变得尖锐。
她细弱的呜咽,她徒劳的推拒,她最后如同破碎娃娃般瘫软在他怀里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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